桌上的菜換了兩輪,酒壺空了好幾個,一頓飯從午後聊到夕陽斜照,林宵和路西法就著滿桌頂尖強者的八卦,嘴就沒停過。
誰年輕時搶過誰的秘籍,誰跟誰曾是死對頭,聽得林宵時不時挑眉,連飯都多吃了兩碗。
“那個...”林宵見眾人聊得熱鬨,但又實在好奇。
突然舉起手,像課堂上提問的學生,“請問各位老哥,到底是啥事兒,讓大夥兒湊這麼齊啊?”
眾人這才認真打量起他倆。
黑色複雜利落穿著、戴著奇怪的麵具,打扮和在座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可沒人追問他們的身份,隻當來了倆湊熱鬨的遊客,甚至有人憋不住笑:“這史無前例的飯局,居然混進來兩個‘局外人’,倒挺有意思。”
被無視的林宵眼角抽了抽,手還僵在半空,尷尬得想撓頭。
“二位還沒有做過那個夢?”一旁的東海劍聖笑著接過話,手裡還端著半杯酒,打破了這小插曲。
“夢?”林宵趕緊收回手,湊得近了些,路西法也終於抬了抬眼,夾菜的動作慢了半拍。
“看來二位雖然實力深厚,卻還沒做過那個夢。”劍聖仰頭喝下杯中酒,放下杯子繼續道,“但你們肯定見過...那柄能遮天蔽日的巨劍吧?”他頓了頓,語氣沉了些,“那是滅世之劍。”
“滅世之劍?”林宵揚了揚眉毛,心裡咯噔一下。
識海裡的巨劍突然微微發燙,像是在跟“滅世”這倆字較勁,隱隱透著股不服氣。
“我曾不止一次夢見這柄劍劈下來,世界碎成齏粉的樣子……”劍聖的聲音不高,卻讓桌上的閒聊聲漸漸小了下去,“在座的諸位,幾乎都反複夢見過。那夢裡的疼、絕望,真實得不像假的。”
“很多年前跟旁的老友聊起,才發現不是我一個人做這夢,我們就明白,滅世絕不是空穴來風。直到前段時間,那劍真的懸在天上……”他沒說完,卻讓滿桌人都沉默下來,眼底的輕鬆淡了些,又浮出幾分沉重。
“滅世也就算了!”突然有個赤裸上身的壯漢拍著桌子開腔,聲音震得碗碟輕響,“可怕的是它反反複複出現又消失!都準備慷慨赴死了,結果它‘唰’一下沒了!然後又出現!嚇得老子都快尿出來了!”
壯漢這話一出,滿桌人都有些尷尬地彆開眼——誰沒被那反複橫跳的滅世劍嚇過?隻是沒人像他這麼直白說出來罷了。
平時話多的林宵這會兒卻沒接茬,隻悄悄用神識安撫識海裡震動的巨劍。
那劍像是在因為眾人的話“抗議”,震得他識海微微發麻。
就在這時,一夥人稀稀拉拉走進天瀾閣,領頭的正是城主之子陳天浪,穿著繡金錦袍,身後跟著幾個隨從,徑直往二樓雅間走。
滿桌人見有人來,也不再提滅世劍和夢,又熱熱鬨鬨聊起彆的,仿佛剛才的沉重從未出現過。
可陳天浪剛走上二樓,就被樓下的喧鬨吵得皺眉,探出頭往下瞥了一眼,聽見幾句“三百年前獵魔獸”“王位比你想象的枯燥”的話,當即嘲諷道:“一群鄉巴佬,吹什麼牛...”
話沒說完,不知是誰動的手,隻聽見“嗤”的一聲輕響,陳天浪剛才探頭的位置突然炸開一團血霧,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人就沒了蹤影,隻剩幾滴血珠滴落在樓梯扶手上。
與他隨行的人直接嚇瘋了,連滾帶爬的逃出了大門。
滿桌人跟沒事人似的。
穿蟒袍的帝王吃著小菜,黑袍老祖繼續悶頭喝酒,仿佛剛才隻是拍掉了一隻煩人的蒼蠅。
林宵倒是看得清楚,出手的是那人的指尖就輕輕抬了下,陳天浪探出頭的位置就炸了血霧,連殘影都沒剩。
雖然覺得有些狠辣,卻也沒想著出手救下他。
東海劍聖捋胡須的手頓了頓,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黑袍老祖,最終還是沒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