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總算退回了普通冬天該有的溫度，路麵上還殘留著沒化透的積雪，踩上去咯吱作響，但城市主乾道早在淩晨就被清掃乾淨，灑水車駛過，連冰碴子都被衝得沒了蹤影。
仿佛整個世界偷偷約好了似的，前一天還空蕩蕩像座空城的天權市，在“末日假”結束的第二天，瞬間恢複了往日的繁忙。
早高峰的車流堵滿了十字路口，早餐店的蒸汽飄出半條街，連平時冷清的地鐵站都排起了長隊，甚至比寒潮前還要熱鬨幾分。
下午的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帶著點冬天特有的無力感，卻還是能讓人在曬到的地方感受到絲絲暖意。
一棟略顯破舊的維多利亞風格建築前，布雨站在台階上，黑短發被曬有些泛黃，玫紅色的眼睛裡滿是茫然。
他一手捧著套疊得整整齊齊的黑色衣物，布料泛著啞光，一看就不是普通料子。
另一手提著個印著“惠民超市”的塑料袋，裡麵裝著幾把看著像玩具槍的玩意兒，還有一副邊緣磨得發亮的墨鏡。
布雨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東西，腦子裡像塞進了一團亂麻，連眼神都有些發直。
一個類似電影角色自白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出來：
我叫布雨。
以前總在一家模特公司接活，明麵上是走秀拍雜誌，私底下卻是個反英雄組織，我的活也簡單，就是殺那些“偽英雄”和真正的反派。
可就在剛才，我發現自己被賣了。
說起來諷刺，我的老東家，就是這次製造‘寒流末日’的元凶。
他們見勢不妙，轉頭投靠了那位‘破曉’牽頭的‘新管理局’，而我，似乎成了他們表忠心的‘投名狀’，被打包賣給了一家注冊在這三流公寓裡的事務所。
他們跟我承諾，隻要好好乾，就能拿到正式身份，做夠委托，讓當地的居民熟悉後，還能加入破曉的駐地，成為真正的“超級英雄”。
我信了，揣著那點可笑的期待，按地址找到這棟破樓。
可推開門的瞬間，我懷疑自己敲錯了門。
這哪是什麼事務所？
辦公桌是沒有的，門頭更是沒有的，隻有角落牆上掛著麵嶄新的像是假的的錦旗勉強證明我沒找錯地方。
給我開門的是個黑長發的男人，長得比模特還精致，第一眼我甚至沒分清他的性彆。
他隻把門開了條縫，看見我的瞬間就像被燙到似的，一陣風似的退了回去，我隻能看見他飄在身後的長發和白t恤下擺。
進門後更離譜。
一隻狗衝到我跟前對著我搖尾巴。
客廳的電視亮著，放著沒頭沒尾的家庭倫理劇。
沙發上裹著印滿小鴨子圖案毯子的人睡得正香，隻露出一頭亂糟糟的黑發，輕微的鼾聲混著電視劇的背景音，一隻貓就懶洋洋的窩在她的腳邊。
正對著門口的角落，擺著一排電腦，剛才給我開門的那個長發男人突然撲到屏幕前，手忙腳亂地敲著鍵盤，大喊：“哎呀我倒了路哥！左邊一個大殘！碎甲了碎甲了！快補槍！”
旁邊另一個穿黑西裝的人立馬手忙腳亂地動起鼠標，鍵盤敲擊聲劈裡啪啦響得像爆豆子。
屏幕上的角色瞬間轉身，可沒等瞄準，沙發上的人突然被吵醒，猛地坐起來，裹著毯子喊：“吵死啦！”
緊接著，我就聽見“啪”的一聲脆響，像是鼠標被丟在桌上的聲音。下意識望過去，那兩人的電腦屏幕上，齊刷刷顯示著四個刺眼的白字。
‘撤離失敗’
我就杵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能僵在原地聽著屋裡的動靜，連呼吸都放輕了。
剛才那陣“撤離失敗”的混亂過後，屋裡安靜了幾秒，接著才有人慢悠悠想起門口還站著個人。
最先注意到我的是沙發上那個裹著毯子的女孩，她揉著眼睛坐直，亂糟糟的黑發翹著幾縷，連小鴨子毯子滑到地上都沒在意。
隻見她指尖在半空劃了下，我還沒反應過來，淡藍色的全息屏就突然彈在我麵前。
上麵密密麻麻全是我的資料，從名字、職業到當年跟a級英雄衝突的前因後果，連我偷偷做武器時用的材料都寫得一清二楚，詳細到讓我後背發涼，像被人扒光了扔在太陽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