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蘇九發來的定位，林宵沒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地方
是間廉價旅館，走廊裡飄著淡淡的黴味，牆皮都卷著邊，看來這家夥還是將所有積蓄都拿去打賞“九博士”了，林宵有些恨鐵不成鋼。
推開門時，餘淮潯正盤腿坐在床中央，腰背挺得筆直，雙手結著個生疏的印訣，倒真有幾分道士打坐的模樣。林宵神識一掃，眉頭卻輕輕挑了起來：“這是...在築基？”
明明上次見他時，還隻勉強摸到煉氣的門檻，怎麼才幾個月不見，就直接衝築基了？
他繞到床邊，蹲下身仔細打量餘淮潯的狀態。
之前因無靈氣硬練功法導致枯竭的筋脈，已經慢慢恢複，隻是周身縈繞的氣息，比當初自己渡給他的那絲靈力還要淡，像風中殘燭似的，隨時可能熄滅。
林宵撓了撓頭，瞬間想通了關鍵。
這具身體根本留不住靈力，哪怕勉強引氣入體，也會像沙子漏過指縫似的慢慢流失。
畢竟築基之後才算修仙真正入門，可能那時才能保住體內的靈力不消散。
從煉氣到築基本就沒有天劫，隻要能扛住心魔反噬就能成。
要是隻心魔的話，倒不算大問題...林宵心想著，目光落在餘淮潯緊繃的眉頭上，“就是不知道，在這沒靈氣的世界裡，他能不能真把築基穩下來。”
猛地，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眼睛亮了亮，忍不住“嗯？”了一聲。
對啊，這世界雖刪了“靈氣”設定，可說不定“渡劫”的規則還在？要是能想辦法引動天劫，說不定能借著規則漏洞，在無靈氣的環境裡無痛邁入化神期？
可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搖著頭壓了下去。
沒經曆雷劫淬體，真能解開境界桎梏嗎？萬一卡了什麼世界規則的bug，直接身死道消，那可就虧大了。
他再三琢磨，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冒險的想法，畢竟現在的實力應對眼前的事兒已經足夠，犯不著玩命。
轉頭看向床上緊閉雙眼的餘淮潯。
還是先幫他護道吧。
心魔這東西，終究得自己扛過去才最穩妥。
旁人貿然插手，非但容易留下修為隱患，更會讓他念頭不通達。
往後修為提升慢還是小事，萬一因此讓後續的心魔劫愈發凶猛，那才是真的害了他。
林宵想通這層，乾脆往床頭一坐，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點開手遊，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滑動刷起日常。隻是護道的時限他早有打算：就守一個小時。
畢竟固定隊還在等著他回去開荒副本，總不能因為這事兒耽誤全隊的進度。
要是一小時後還沒醒，再幫一把也不遲。
他看著小道士緊皺的眉頭心想，就幫他加固一下精神力，加速一下過程。
沒破了心魔就保他一命。
而從林宵靠近的那一刻起，陷在心魔幻境裡的餘淮潯，意識竟莫名清明了幾分。
原本擰成疙瘩的眉頭緩緩舒展，緊繃的肩線也放鬆下來，臉上糾結的神色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執拗的堅定。
心魔幻境裡，兩重人生畫麵在他眼前交織。
一側是走上另一條路的自己：沒有硬闖這條修煉的路，隻是守著一間小屋子，過著瀟瀟灑灑的平淡日子。畫麵裡，他牽著妻兒的手逛集市，鬢角斑白時坐在院兒裡曬曬太陽，最後在兒孫環繞中壽終正寢，連閉眼時嘴角都帶著笑。
另一側的畫麵卻透著刺骨的涼：年輕的自己剛完成一單委托，像條耗儘力氣的老狗似的搖搖晃晃走在街頭，最後扶著牆角慢慢坐下。單薄的道袍下，筋脈早已萎縮變形，皮膚貼著骨頭，連呼吸都帶著痛。最終，他就像個被寒冬遺棄的流浪漢，在街角漸漸沒了氣息，連路過的人都隻是匆匆瞥一眼就走開。
餘淮潯望著兩重畫麵，指尖輕輕拂過虛空，幻境如水麵泛起漣漪，慢慢消散在意識裡。他喉結動了動，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雖然...夜裡總醒過來怕自己活不到天亮，可我真的沒有後悔過。”
哪怕選的是條難走的路，哪怕未來可能隻剩筋脈萎縮的結局，他也沒半分回頭的念頭。
至少他試過了，沒辜負自己心裡那點執念。
餘淮潯緩緩睜開眼，剛想抬手感受體內的變化，耳邊就飄來一道悠閒的聲音：“哦呦，可以啊，恭喜你衝破心魔，解開第一層基因鎖~”
他猛地回頭，看清來人是林宵時，臉上瞬間堆滿又驚又慌的表情，連聲音都有些發顫：“林...林前輩！您怎麼會在這裡？”愣了兩秒，又眨著茫然的眼睛追問，“...什麼基因鎖？”
林宵聞言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沒事，我犯病了，正經點說。”
“恭喜你正式踏入修仙之路。”
至於後半句“可惜這世界沒靈氣，這條路大概率就到此為止了”，他悄悄咽回了肚子裡。
畢竟世事難料，萬一無所不能的九兒姐哪天真研究出能替代靈氣的東西了呢？現在說這話也太煞風景了。
“修...仙？”餘淮潯徹底懵了，眉頭擰成個結，滿腦子問號，“這又是什麼？我還以為...隻是把之前那部功法練到了新境界而已。”
“嗨，不用糾結這些細節。總之你記住，目前這裡目前還是沒有供你修行的能量，暫時不要在往上修煉了。”林宵一邊說著，一邊隨手關掉手機裡的手遊界麵。
往前湊了湊，拍了拍餘淮潯的肩膀，“趁還有點時間，快跟我說說，你怎麼修煉得這麼快？”
餘淮潯發了會呆後點了點頭，趕緊回過神解釋起來：“上回您傳給我那股能量後，我回了落腳點就發現，之前枯竭的筋脈居然在慢慢修複。可那股能量在修複身體的時候，還在不受控製地消散。”
他頓了頓，回憶起當時的場景，語氣裡還帶著點後怕：“我隻能急著運轉功法，想試著穩住能量，結果根本沒用。反倒是在我拚命想操控那股能量時，突然像開了竅似的，悟到了些玄之又玄的東西...”
“當時似乎能理解是什麼，一旦退出了那種狀態，就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反正當時就好像思緒跟著能量走遍了全身，等我回過神，境界已經連跳好幾個小階段，能量流逝的速度也慢了不少。然後...渾身都沾著惡臭的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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