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羅什麼飯店的邀請實在是過於湊巧,而且疑點太多,林晏當時在辦公室裡越想越覺得不靠譜。
既然可疑,有風險,那為什麼他還要去呢?完全沒有必要。
至於不去會抹了虞家麵子,這個更好辦了。
林晏從黨務調查處的羅衛暉那裡要到了虞順恩的住址,直接登門拜訪。
若宴請屬實,正好同行。若是陷阱,也能趁此機會見見這位虞家長子,混個臉熟,熟人多了好辦事,一舉兩得。
隻不過虞順恩的這處宅邸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還以為進來後會有什麼豪宅泳池party之類的,結果仆人都隻有一個,還是個看門的。
虞依萱終於忍不住輕聲打斷談興正濃的父親:“爸,您還未問林師長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呢。”
“唔……”虞順恩正說到一種名貴紫砂泥料的典故傳說,被打斷後略有不愉,卻也意識到自己一時忘形,失了待客之禮。
他本隻想略作寒暄,不想一開口竟收不住了。
他緩緩啜了一口茶,斂容問道:“林師長深夜蒞臨,不知有何見教?”
林晏回過神來,將下午有自稱虞府仆役前來邀宴之事細細道來。
虞順恩聽罷,與女兒交換了一個眼神,斷然道:“林師長,此事絕非虞某所為。幾日前小女蒙您相助,虞某感念在心。原打算過兩日租界有一場為抗戰募捐的茶會,正欲具帖相邀,共襄義舉。”
虞依萱凝神思索片刻,敏銳地捕捉到關鍵:“林師長方才說,貴部曾電話向虞家核實,管家告知小姐與老爺已動身?”
“不錯。”
“林師長也見到了,我們這處寓所仆役不多。貴部致電的,想必是主宅,也就是家祖父虞卿府上。”虞依萱條分縷析地解釋道。
“主宅能被尊稱老爺者,隻有一人。那就是我爺爺,想必是有仆人假借管家名義,謊報行程,才使貴部確信不疑,我推測,恐怕是有主宅的下人被外人買通。”
她神色轉為鄭重:“正是此人撒謊,才讓林師長險些信以為真,明日我就回主宅嚴查此事,必給林師長一個明白交代。”
林晏聽罷,恍然大悟,隨後開始思索。
敵人還真是聰明,竟然料到了自己會給虞家致電確認,所以提前買通了下人。
不過他們還是沒有料到自己如此謹慎,竟然直接登門拜訪,這讓他們的詭計暴露在他眼前。
“那便有勞虞小姐費心了,要知道,下人若被收買,那對虞老先生來說,也是有隱患的。”林晏提醒道。
“林師長提醒的是,我稍後便致電主宅安排清查。”虞依萱淺笑應承,忽又眸光一轉,輕聲探問,“不過林師長是如何得知我們這處地址的?”
林晏聞言微怔:“有何不妥嗎?”
“我們搬來此地尚不足一周。”虞依萱眼神盯著林晏。
林晏心念電轉,頓時了然。
虞家作為滬上顯赫門第,必然時刻處於黨務調查處的監視之下。自己向羅衛暉打聽時,對方提供的自然是實時更新的情報。
“我找一個黨務調查處的朋友打聽的。”他坦然相告。
虞依萱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原來如此。”
林晏明白她的感受,任誰發覺自家行蹤被嚴密監控都會感到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