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灣失守後,85軍指揮部已遷至大場鎮內。
臨近傍晚,彭善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回大場,還未靠近,便聽見四周槍炮聲激烈。他不敢耽擱,徑直來到林晏的38師指揮部。
“林兄,戰線還撐得住嗎?”彭善將軍帽往桌上一擱,摘去白手套,快步走到懸掛作戰地圖的牆邊。
“軍座,目前尚能穩住。”林晏倒了一杯水遞給彭善。
彭善接過喝了一口,喘了口氣,手指在地圖上大場周圍畫了個圈:“大場三麵被圍,死守已無意義。委座已下令各部今晚起有序撤往滬市西郊,重新布防。”
他指向一處位置:“陳司令命我們來此與18軍會合。”
“眼下鬼子進攻大場的兵力大約有多少?”彭善又問。
林晏上前幾步,依次點向地圖:“東、西、北三麵,目前各有一個旅團在進攻。”
彭善沉吟不語。
一個滿編鬼子旅團約八千人,雖經連日作戰未必滿員,但平均每部六千人是有的。
38師現有一萬多人,加上昨夜收攏的潰兵,若不計代價,確實還能抵擋這兩萬鬼子一陣。
但38師是他85軍的根基,豈能白白消耗在這種已無戰略價值的陣地上?
“鬼子剛拿下走馬塘,眼下正在休整。等到明天,他們必會試圖切斷我軍退路。”
彭善語氣轉沉:“兵貴神速,不能再拖了。”
“你今晚安排一個營死守大場,儘量拖到明早再視情況撤離,為主力爭取時間,”他下令道,
“我們即刻準備,今夜十二點整,主力準時撤離大場,經閘北轉進滬市西郊。”
“軍座,閘北由誰來守?”林晏問道。
彭善低笑兩聲:“委座已命88師死守閘北至月底。”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九國會議在即,委座要留一支部隊打給租界洋人看。”
“今晚就全線撤退到西郊嗎?”林晏皺眉,“滬市部隊眾多,許多單位可能還沒接到命令。這亂哄哄的,必然引發混亂。”
彭善歎道:“若委座早做決斷,統帥部提前規劃撤退序列,何至於此?”
“可誰知道戰況突然間急轉而下,先是江灣失守,再是走馬塘失守。”
“可戰局急轉直下,江灣、走馬塘接連失守。上午開會時還令我們死守,下午走馬塘一丟,就隻能撤了。”
說到這裡,彭善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說朝令夕改,這壓根就是優柔寡斷,打又不堅定,撤又不及時。
林晏也有些無語,不過這才隻是個開始,待到從滬市撤往金陵之時,局麵隻會更加混亂。
所幸前兩日地下黨已交來兩條備用路線圖,等他率部抵達西郊後,派人提前探路即可。
“行,你先布置吧,我也得去準備了,到時候軍部跟你們一塊撤。”彭善將杯中剩下的水喝完,輕輕放下杯子,轉身離去。
林晏還以為自己作為擅長防守的滬上之盾,會被光頭留下來防守閘北,結果沒想到光頭還是用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