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太守飛快的浮現出一絲和藹的笑:“賢侄說的哪裡話,快快請坐。”
兩人幾乎是在這瞬間達成共識,都選擇對這件事閉口不談。
然而這頓飯用的也並不算平靜。
馬太守那雙跟馬文才有點像的眼睛幾次三番看過來,都是凜冽的警告意味。
雖然菜色琳琅滿目,謝清言卻胃口缺缺,禮數周到的告退了。
馬文才自然神色不悅。
謝清言當然也沒想過他會像個正常朋友一樣挽留,說聲賢弟留下來喝杯茶再走之類的話。
甚至她還挺慶幸馬文才這麼冷淡的,告辭說的順理成章。
她一出門,馬太守的神色就沉了下來,重重地撂下筷子。
這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裡,自然顯得格外刺耳。
“文才,你這個同窗,眼神飄忽,心思活絡,不是君子之相。”
“我看此人心術不正,你日後還是少與他來往為好。”
說是少來往,語氣之中,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的意味。
馬文才本就覺得今日氛圍不對勁,聽了這話,凝眉道:
“謝清言為人如何,我心中自有評判。”
“爹,結交朋友這種小事,兒子自己能處理好。”
馬太守卻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冷笑:“你能處理好?”
“我聽馬統說了,你這個同窗在書院裡呼朋喚友,飲酒作樂,哪像是正經求學的樣子。”
馬文才握著茶杯的手指不禁微微收緊,指節泛白。
“她再怎麼飲酒作樂,品狀排名不也名列前茅嗎?”
目光卻已經直直看向角落裡恨不能把自己縮在地縫裡的馬統:
“你怎麼敢在我爹麵前搬弄是非?”
馬統嚇得渾身一哆嗦,渾身抖如篩糠,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急忙連連磕頭:
“公子息怒!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馬太守見狀,胸中怒火更是熾盛,一掌拍在桌上:
“你是越來越有出息了,下人怕你比怕我還多!”
他越說,胸口起伏就越是劇烈,顯然被氣得不輕。
更是話鋒如刀,直刺要害:
“還有你手上的傷!馬統隻說了個大概,我也猜了個大概。”
“恐怕也跟這姓謝的小子脫不了乾係吧?”
馬文才頓時繃緊了臉。
他臉本就生得窄,皮肉也薄,此番更是顯得十分冷硬:“是我自己不小心傷到的。”
馬太守一聽,怒極反笑:“不小心?”
“你一個不小心就傷了這隻苦練十餘年,將來要上陣殺敵,執掌兵馬的手!”
“再不小心一點,我馬家豈不是要斷子絕孫?”
他站起身來,目光銳利的逼視著兒子。
房間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跪在地上的馬統連大氣都不敢出,隻覺得這種無形的刀光劍影,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淩遲。
這樣冷凝的氛圍,馬文才卻沒有絲毫怯意,隻是迎著那種壓迫感十足的目光,一字一頓。
“這是我自己的事。”
聲音不高,隻是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固執。
沒有一點服軟的意思。
於是馬太守也點點頭,笑了起來。
隻是聽起來頗為刺骨。
馬統一聽這笑聲就知道不好,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到馬文才腳邊。
他也不顧馬文才的脾氣了,急的扯他的衣擺,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公子!公子您就少說兩句吧!快給老爺認個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