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言每次一愣神,就容易想些亂七八糟的。
比如謝道韞怎麼那麼高精力?
明明下了一早上的棋,又跟梁山伯聊了那麼久的治水方略,現在又煮上茶了。
這精力分給她早考上清北了。
不過以謝道韞的才華,放在現代應該也是清北求著她去的人物。
謝清言又被自己匱乏的天賦限製了想象力。
其實謝道韞雖然端莊大方,骨子裡卻是外柔內剛的君子。
比之蘭花或許還是太柔婉了,更像是竹子。
既有露滌鉛粉節,風搖青玉枝的風雅,更有任爾東西南北風的堅韌。
她這麼一說,尋常人便要受不住了,也許立刻就一五一十的說了。
問題是謝清言向來無所顧忌,隻怔了那麼一刹那功夫,就一撩衣袍,跪坐在了謝道韞對麵。
“阿姊要審我?”
“我還要審你呢!”
“你與那個祝英台是什麼關係?”
“昨天我分明聽到你們說什麼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個?”
謝道韞沒想到她會這樣倒打一耙,被這麼一逗,瞬間忍不住噗嗤一笑。
眼底那點刻意為之的嚴肅瞬間冰消雪融。
“你倒留心上這個了。”
事實上,謝清言一點也不怕她。
她早早看穿這族姐雖來尼山書院教書做先生,其實也照樣是真名士自風流的樣子。
其實行事是瀟灑不羈那套的,平時神情也多是灑朗,而非嫻靜。
畢竟,如果她信奉守禮守節那一套,那她也不會來書院教書了。
於是謝清言笑眯眯的看著她:
“阿姊可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哦。”
明明謝道韞說要審她,可自己卻狠不下心來,倒讓她沒臉沒皮的反問了這麼一出。
頓時搖頭一笑:
“你不會以為我與祝家公子有什麼吧?”
“真是傻孩子。”
她微微笑著,眼神裡倒有點戲謔的味道。
仿佛在說:我跟任何人都有可能,跟這祝公子卻是絕無可能。
謝清言一看她這神色,腦子轉的飛快,不禁脫口而出:
“你也知道她是女子了?”
謝道韞手中動作一頓,纖纖十指頓在半空,道:“你也知道?”
場麵頓時陷入十分的沉默。
茶香清霧在兩人之間嫋嫋盤旋,謝清言主動道:“既然如此,我們也都當不知道好了。”
其實她不說,謝道韞也不會說出去的。
或者說,幸好知道這事兒的是謝道韞,不是陳夫子。
謝清言不知道陳夫子到底哪裡看梁山伯和祝英台不順眼了,總是給他們找茬。
前幾天還罰梁山伯去馬廄養馬,祝英台哪裡看得過去,自然會去幫忙的。
這事兒要是被陳夫子知道,那祝英台就討不到一點好了。
謝道韞果然點點頭,笑道:“她既然來書院讀書,就是我的學生。”
“本席怎麼會為難自己的學生呢?”
謝清言正要鬆一口氣,卻又聽到她問:
“你這丫頭,真以為能遮掩過去?”
“我還是要審你。”
“說,你與那位眼高於頂的馬公子,又是什麼關係?”
謝清言眼波綿綿,笑眯眯道:“自然是……”
謝道韞目光落在她的麵龐上,笑道:“如果你說是朋友,阿姊這杯茶就要潑到你臉上了。”
雖然知道她在開玩笑,謝清言還是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茶杯的溫度。
還好,是溫的。
“阿姊覺得馬文才這人如何?”
這種回避問題的態度真叫人忍不住急起來,還好對麵的人是謝道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