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的生活,像兩條平行線,被強行安置在同一屋簷下,卻鮮有交集。
徐野任職徐一集團副總經理。
但他上班的態度堪稱敷衍,遲到早退是家常便飯,會議不是打哈欠就是玩手機,交給他的項目他能拖就拖,實在拖不過去就隨便簽個字了事,底下人呈上來的報告他看都不看就扔在一邊。
徐建輝幾次在高層會議上被他氣得臉色鐵青,戴安娜私下不知勸了多少回,徐野永遠是那副油鹽不進、懶散不羈的模樣,讓徐家父母頭疼不已,卻又無可奈何,隻能一邊替他收拾爛攤子,一邊寄希望於時間能讓他成熟起來。
相比之下,傅佳羽的生活則規律且充實得多。
她重新回到了北大校園,如饑似渴地汲取著知識。
徐家贈送的那套五百平大平層,空間闊綽,兩人各自擁有一間書房。
徐野的書房常年緊鎖,裡麵是什麼光景無人得知。
而傅佳羽的書房靠牆立著巨大的書櫃,裡麵分門彆類塞滿了經濟、管理、法律、文學等各類書籍,書桌上也總是攤開著寫滿筆記的課本和文獻。
她尊重徐野的隱私,從未試圖進入過他那間緊閉的書房,而徐野,也從未踏足過她這片彌漫著墨香的知識天地。
兩人同在屋簷下,卻像是生活在不同次元,互不打擾,倒也維持著一種詭異的、表麵的和諧。
“佳羽啊,和小野……相處得還好嗎?”李慧拉著女兒的手,眼神裡帶著期盼,“趁著爸媽身體還能撐得住,要是能早點抱上外孫……”
病床上的傅保國也會虛弱地附和:“對……家庭穩定了,我們才能更安心……”
這些話語壓在傅佳羽心上,她試圖做點什麼來改變現狀。
回家後她蜷在客廳沙發上,用手機搜索“夫妻之間如何增進感情”、“怎麼讓丈夫更關注自己”之類的問題,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看得十分認真。
徐野從書房出來,一眼掃到傅佳羽的手機。
他腳步頓了頓,湊近瞥了一眼,隨即發出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語氣帶著慣有的輕佻和嘲諷:“傅佳羽,你幾歲了?幼不幼稚?看這些沒用的東西。”
傅佳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一種被窺破心思的羞恥感和被他話語刺傷的委屈湧了上來。
她猛地站起身,飛快地跑進了自己的書房,“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她坐到書桌前,啪的一下把頭埋進書裡,然後哭了起來。
門外,徐野無所謂地聳聳肩,徑直走到酒櫃倒了杯烈酒,打開巨大的電視,調到喧囂的球賽頻道,將音量調高,仿佛這樣才能驅散滿室的冷清和……那一點點因她倉皇背影而產生的不自在。
不知是誰泄露了消息,徐野結婚的事還是傳開了。
眾人皆知徐大少留學歸來,卻沒想到他悄無聲息地就結了婚,一時間,對他這位神秘新娘的好奇心達到了頂點。
一晚,幾個平時一起玩的紈絝子弟約徐野去一家高端商務KTV。
包廂裡燈光迷離,香檳、洋酒擺滿了桌子,一群衣著暴露、妝容精致的女孩圍繞著他們。
徐野心情本就煩躁,尤其是他發給寧盼兒的消息石沉大海,一直沒有回音,這讓他更加鬱結,於是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灌著酒,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
一晚上,光是酒水和小費就揮霍了兩百多萬。
期間,一個家裡做建材生意、向來和徐野不太對付的趙姓公子哥,似乎是得到了什麼風聲,端著酒杯湊過來,語氣帶著惡意的調侃:“徐少,聽說你新娶的那位……是特意從江西那邊接過來的?”
他聲音不小,引得周圍幾個人都看了過來。
“可以啊徐野,喜歡鄉下妹?”趙公子故意拔高音量,“也是,寧盼兒不也是鄉下出來的嗎?你這是……專一啊!就喜歡原生態的?”
周圍響起幾聲不懷好意的笑。
他們都知道徐建輝對這個兒子日益失望,覺得徐野已經廢了,未來徐一集團未必是他的,說話便也少了顧忌。
“鄉下妹怎麼了?懂得伺候人就行!是吧徐野?”另一個也跟著起哄。
“聽說還是個學生?嘖,徐少玩得挺花啊,這是要玩養成?”
汙言穢語不斷鑽進耳朵,尤其是他們將傅佳羽和寧盼兒相提並論,帶著赤裸裸的輕視和侮辱。
徐野原本就因寧盼兒失聯和酒精而躁鬱的情緒,瞬間被點燃。
他心底對父母安排婚姻的抗拒、對現狀的不滿、對被輕視的憤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我操你媽!”徐野猛地將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和酒液四濺。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豹子,直接撲向了那個帶頭的趙公子。
包廂裡頓時亂作一團,咒罵聲、尖叫聲、玻璃碎裂聲響成一片。
這群平日裡的公子哥打起架來毫無章法,卻足夠凶狠。
會所的經理和保安聞訊趕來,一看這陣勢,整個人都麻了,在場的哪一個都不是他們能輕易得罪的。
混亂中,不知是誰報了警。
更糟糕的是,徐野滿臉戾氣、揮拳打人的畫麵被拍了下來。
警察很快趕到,控製了場麵。
參與鬥毆的一行人全被帶回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