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泥蠕動著，向上攀升，漸漸拉扯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那輪廓高達三丈，頂天立地，雖然五官不清，但一股遠超之前所有鬼物的恐怖威壓，從那團黑影之中擴散開來。
整個平安鎮的空氣，都因為這股濃重的陰氣變得粘稠而壓抑。
跪在“守護神廟”裡的鎮民們，剛剛喘上一口氣，又被這股威壓死死按在地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李夜站在那道巨大虛影的麵前，渺小得如同螻蟻。
一道威嚴、宏大的意念，直接烙印進他的腦海。
“凡人。”
“你，很不錯。”
“本座麾下，百鬼夜行，巡查使一名，鬼卒三百，一夜之間，被你屠戮殆儘。”
那意念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審視，仿佛君王在點評一個有點意思的角鬥士。
“本座，黑山。”
“城隍座下，第一鬼帥。”
虛影的聲音，在李夜腦海中回響。
“你的魂魄，有點意思。本座，很感興趣。”
“洗乾淨脖子，等著。”
“三日之後，我將帶領麾下鬼將降臨，血洗此鎮，取你魂魄，煉成本座的開路小鬼。”
話音落下，那道高達三丈的巨大虛影，轟然潰散，重新化作漫天黑色的陰氣，徹底消散在黎明前的黑暗裡。
隻剩下那句最後通牒，在長街上空回蕩。
李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黑山老妖？城隍座下第一鬼帥？
三日之後，帶著鬼將親自來取他的魂魄？
李夜非但沒有恐懼，反而在那股滔天的威壓退去後，輕輕地活動了一下脖頸。
他胸腔裡的戾氣，非但沒有被壓製，反而被勾得更加旺盛。
天，徹底亮了。
當第一縷晨光灑在平安鎮的長街上，刺眼的陽光驅散了最後一絲陰霾。
一夜未眠的鎮民們，在鎮長的帶領下，戰戰兢兢地從“守護神廟”裡走了出來。
當他們看清眼前長街的景象時，所有人都呆立當場，倒吸了一口涼氣。
整條街，都毀了。
原本平整的青石板路麵，此刻坑坑窪窪，布滿了黑色的汙跡和爪痕。
最駭人的，是那條從街中一直延伸到街尾，足有百丈長、一尺深的恐怖溝壑。
那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犁出來的！
義莊的院牆已經塌了，院子裡滿是碎骨和焦黑的印記。
空氣裡，還殘留著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而李夜，就那麼平靜地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
他渾身上下沾滿了已經乾涸的黑色血跡，隻有一雙眼睛，在晨光下，亮得嚇人。
他一個人，站在這裡。
而那些昨夜鋪天蓋地、鬼哭狼嚎的怪物，一個都看不見了。
鎮長看著那個孤零零的背影，渾濁的老眼閃爍著精芒。
昨夜那無窮無儘的鬼潮。
被眼前這個男人，徹底踏平了。
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嗎？
鎮長身體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將自己的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板上，用儘全身的力氣，嘶啞地喊了出來。
“不是守護神……”
“是活神仙！是下凡的真神啊！”
他身後，三百多名鎮民，看著李夜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撲通！撲通！”
黑壓壓的人群，齊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恭迎活神仙！”
“活神仙顯靈了！活神仙救了我們啊！”
“叩謝神仙爺爺救命之恩！”
哭喊聲，叩拜聲，響成一片，聲浪滾滾，傳遍了整個平安鎮。
就在這山呼海嘯般的叩拜聲中，李夜的麵板上，那行屬於“香火”的數字，悄然變動。
【香火：25/日】
又多了10點。
三百多人的虔誠跪拜，隻換來了10點香火。
太慢了。
李夜心裡下了定論。
靠這個，猴年馬月才能攢夠100點轉化一次。
終究，還是要殺。
他的目光越過跪倒的人群，投向了小鎮的東方。
黑山老妖。
三日之期。
這將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遇到的最強對手。
不過現在他需要休息一下恢複體力，規劃屬性點。
現在他身上掛著城隍的敕令，整個人亮的跟大燈泡似的，跑到哪也都會被找到，他反而也不用想著跑了，內心完全平靜下來，沒有絲毫焦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