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嬤嬤的警告應驗了!“蛇蟲鼠蟻”真的來了!這絕非偶然。螞蟻習性喜甜膩香氣,定是有人提前在特定位置的草地上或是那幾位秀女的鞋襪裙擺上動了手腳,灑了吸引螞蟻的蜜糖或香料!
她極快地用眼角餘光掃視四周。大部分秀女都是驚慌失措,唯有站在側後方的趙婉如,臉色雖也發白,但眼神卻飛快地瞥了一眼林楚楚的方向,手下意識地捏緊了帕子。
而更遠處,柳嬤嬤正肅立一旁,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場混亂,仿佛早有預料。
就在此時,軒內傳來一聲尖細的通傳:“陛下駕到——”
眾人悚然一驚,慌忙跪伏在地,三呼萬歲。那幾位身上有螞蟻的秀女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生怕被皇帝看見這不堪的一幕。
明黃色的儀仗漸近,一雙玄色繡金龍紋的靴子停在了眾人麵前。
“平身。”一個年輕而沉穩的聲音響起,聽不出喜怒。
秀女們戰戰兢兢地起身,垂首站立。那幾位身上還有螞蟻的,動也不敢動,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沈清辭心跳如鼓。她知道,第一試已經開始了。而且是以一種極其糟糕的方式。
內侍總管李德全尖細的聲音響起:“甄選開始!第一試,儀態行止!請各位小主依序前行十步,轉身,再行十步,至陛下駕前叩拜!”
這是最基礎的考核,考察行走姿態與叩拜禮儀。
然而對於那幾位裙擺上還掛著螞蟻的秀女來說,這簡直是酷刑。
第一位被點到的秀女,正是螞蟻爬得最多的一位。她臉色慘白如紙,幾乎是哭著邁出步子,步伐淩亂,身體僵硬,頭上的步搖亂晃,沒走幾步便差點絆倒,狼狽不堪。
皇帝蕭景琰坐在軒內鋪設的龍椅上,隔著竹簾,目光淡漠地看著,未發一言。
李德全皺皺眉,示意下一個。
接連幾位秀女都因驚嚇或自身緊張,表現平平,甚至有失儀之處。
輪到林楚楚時,她強自鎮定,深吸一口氣,邁出步子。她訓練有素,步伐原本極佳,但因害怕螞蟻,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發顫,裙擺下的晃動更是驚得幾隻螞蟻掉落在光潔的石板路上,顯得格外刺眼。她走到禦前跪下時,聲音都帶著哭腔。
蕭景琰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了一下,依舊沉默。
沈清辭排在靠後位置。她看著前麵的混亂,心念急轉。螞蟻怕酸醋之氣……她今日因防備萬一,特意讓雲苓在她鞋底和裙擺內側極隱蔽地擦拭了些許搗碎的藿香與薄荷葉汁液,氣味極淡,常人難以察覺,但應能驅避蟲蟻。
果然,輪到她時,她穩步走出,裙裾安然,並無任何異物驚擾。她心無旁騖,將兩日所學發揮到極致,步履平穩均勻,姿態端莊沉靜,行禮叩拜時一絲不苟,如同尺子量出一般。
她能感覺到,一道審視的目光自竹簾後投來,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嗯。”一聲極輕的、聽不出情緒的鼻音從簾後傳來。
李德全立刻在手中的名冊上做了個記號。
第一試終於結束。那幾位遭了螞蟻的秀女幾乎虛脫,被人攙扶到一旁,麵色灰敗,心知入選無望。
林楚楚更是眼圈通紅,死死咬著嘴唇,目光怨毒地掃過周圍眾人,似乎想找出是誰害她。
沈清辭退回原位,垂眸斂息,心中卻波瀾暗湧。皇帝比想象中更為年輕,也更為深沉難測。那一聲“嗯”,是滿意還是不滿?
而方才那場突如其來的螞蟻風波,究竟是誰的手筆?是針對所有可能成為對手的人,還是……
她不經意間抬眼,恰好對上柳嬤嬤投來的目光。那目光依舊深沉,卻似乎極快地向她示意了一下右側的方向。
沈清辭順著那微妙的目光暗示,用眼角餘光瞥去。
隻見右側不遠處,一叢開得正盛的粉芍藥旁,站著一位身穿櫻草色宮裝的秀女。那秀女生得眉目婉約,氣質柔弱,此刻正微微低著頭,嘴角卻似乎極輕極快地向上彎了一下,旋即恢複成一副受驚後怕的模樣。
是那個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父親僅是四品武官的李姓秀女!
沈清辭的心猛地一沉。
難道是她?
可還未等她細想,李德全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第二試,才藝展示!宣,太常寺少卿之女,趙婉如——”
趙婉如深吸一口氣,捧著一架古箏,穩步上前。
沈清辭凝神望去,卻見趙婉如擺放古箏時,手幾不可察地微微顫抖了一下。
而她目光掃過那架製作精良的古箏時,瞳孔驟然一縮——
那古箏右側的雁足之下,似乎有一道極其細微的、不自然的裂紋!
喜歡錦凰深宮謀請大家收藏:()錦凰深宮謀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