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凝目望去,隻見在清澈的泉水底部,隱約可見一些細碎的、閃爍著微弱藍光的晶體,隨著水波的蕩漾而輕輕晃動。
"是...冰魄石?"邢風不確定地說道。他們之前截獲的北狄情報中提到過這種石頭。
蕭景琰的心猛地一跳。冰魄石...北狄搜集它,是為了所謂的"祭祀"。而這裡,就在通往龍淵的路上,出現了冰魄石,還有一個神秘的、似乎與古老守護者有關的遺跡...
所有的線索,似乎都在這裡交織了。
"收集一些水底的晶體樣本。"蕭景琰下令,"仔細搜索這個冰窟,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發現!我們可能...找對地方了。"
絕境之中,他們似乎終於窺見了一線曙光。然而,蕭景琰心中清楚,找到線索隻是第一步,真正的龍淵,真正的燃燈古木,以及那隱藏在幕後的守燈人和北狄的陰謀,都還在前方等待著他們。
就在蕭景琰於冰川絕境中發現轉機之時,京城的局勢,卻急轉直下。
沈清辭封鎖太子病危消息的舉措,雖然暫時穩住了朝局表麵上的平靜,但那份惡毒的彈劾奏章所引發的流言,卻如同瘟疫般在暗地裡瘋狂傳播。內容越發不堪入耳,甚至開始有人"回憶"起沈清辭剛入宮時的一些"異常"舉動,牽強附會地與她"巫蠱惑主"聯係起來。
更雪上加霜的是,被軟禁在府中的禮部侍郎杜文淵,不知通過何種渠道,竟然向外界傳遞出了一封"血書",內容依舊是喊冤,並隱晦地暗示自己是因為不願同流合汙,抵製"某些人"禍亂朝綱,才遭此迫害。這封血書雖未明指沈清辭,但在當前流言四起的背景下,其指向性不言而喻。
一時間,朝野上下暗流洶湧,許多原本持中立觀望態度的官員也開始動搖,看向永壽宮的目光充滿了懷疑與疏離。
"娘娘!他們...他們這是要逼死您啊!"雲苓聽著小太監打聽來的外界風言風語,氣得渾身發抖,眼淚直流。
沈清辭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放在膝上、緊緊交握的、指節泛白的雙手,泄露了她內心的波瀾。
她不怕政敵的明槍,也不怕那些迂腐禦史的彈劾,但這種利用人心陰暗麵、編織莫須有罪名的暗箭,卻最難防備。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尤其是在陛下不在,太子垂危的這個關口,這種流言的破壞力是致命的。
"杜文淵的血書..."她低聲自語,"看來,本宮還是小看了他們。能在影衛看守下傳遞消息,這京城裡,他們的手伸得比本宮想的還要長。"
她站起身,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宣紙,卻沒有提筆。
"雲苓,去請內閣首輔楊大人,還有...都察院左都禦史周大人,入宮一趟。"她的聲音平靜得出奇。
"娘娘,您這是..."雲苓不解。
"他們不是要證據嗎?不是要說法嗎?"沈清辭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本宮就給他們一個證據,一個說法。"
當內閣首輔楊廷和與以剛正不阿著稱的左都禦史周正被傳入永壽宮時,兩人心中都充滿了疑慮與不安。他們自然也聽到了那些流言。
沈清辭沒有繞圈子,直接讓雲苓將一疊卷宗放在了他們麵前。
"楊大人,周大人,這是影衛這些時日查到的,關於已故逆閹李德全及其黨羽,在江南織造局以及朝中部分官員之間,暗中勾結、貪墨國帑、散布謠言的部分證據。"沈清辭的聲音清晰而冷靜,"其中,也包含了杜文淵杜大人,與李德全餘黨秘密往來的一些書信副本。至於內容,二位大人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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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廷和與周正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他們連忙拿起卷宗翻閱,越看臉色越是凝重。上麵的證據雖然不算十分完整,但鏈條清晰,指向明確,尤其是幾封杜文淵親筆信件的摹本,其內容雖隱晦,但結合上下文,其與逆黨勾結、試圖擾亂朝綱的意圖昭然若揭!
"這...這..."楊廷和手都有些顫抖。他萬萬沒想到,一向以清流自居的杜文淵,背地裡竟是如此麵目!
"至於所謂的"巫蠱惑主"..."沈清辭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他們,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與嘲諷,"本宮若真有那般通天徹地之能,又何須在此忍受病痛折磨,又何須讓太子殿下至今昏迷不醒,命懸一線?"
她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著兩位重臣:"陛下離京前,將太子與本宮托付於諸位。如今太子危在旦夕,本宮一介女流,臨危受命,不敢說殫精竭慮,卻也自問無愧於心。所求不過穩定朝局,以待陛下凱旋,救回太子。卻不想,竟招致如此惡毒誹謗..."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卻倔強地沒有讓它落下:"二位大人皆是朝廷肱骨,世受國恩。如今外有北狄犯境,內有奸佞作亂,太子性命垂危...值此危難之際,難道我等臣工,不該同心協力,共度時艱嗎?為何還要將精力耗費在此等無稽之談、構陷內耗之上?!"
這一番話,情真意切,又帶著不容置疑的道理與一絲悲憤,讓楊廷和與周正這兩位老臣不禁動容,心生慚愧。
"娘娘息怒!是老臣等失察,致使流言肆虐,讓娘娘受委屈了!"楊廷和率先躬身行禮。
周正也肅然道:"娘娘放心!此事臣必嚴查到底!絕不容此等構陷忠良、動搖國本之徒逍遙法外!"
沈清辭微微欠身:"有勞二位大人了。本宮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隻是如今局勢,還需二位大人多多費心,穩定朝野人心。"
送走兩位重臣,沈清辭才緩緩坐回椅子上,仿佛耗儘了所有力氣。這一招釜底抽薪,雖然暫時壓製了流言,但也將她推到了更前沿的位置,與那些隱藏的敵人徹底對立。
她不怕對立,她隻怕...時間不夠。
她望向北方,心中默默祈禱:陛下,您一定要成功啊...
而她也並不知道,蕭景琰此刻,正站在那個神秘冰窟的儘頭,麵對著一個更加令人震驚的發現——在冰窟的另一側,有一條明顯是人工開鑿的、向更深處延伸的階梯,階梯的牆壁上,刻畫著更多那種古老的符文,而在階梯的入口處,靜靜地放著一盞...早已熄滅的、樣式古拙的青銅油燈。
油燈的燈盞裡,殘留著些許凝固的、暗紅色的物質,仿佛乾涸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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