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的死寂,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瞬間籠罩了馬車內的眾人。
蕭景琰眼神銳利如鷹,迅速掃視著碼頭周圍的環境。除了幾條隨波搖晃的破舊漁船,岸邊的蘆葦叢在晨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更遠處是籠罩在薄霧中的秀水鎮,同樣安靜得異乎尋常。
“陛下,怎麼辦?退回去嗎?”岩生緊握著韁繩,低聲問道,肩頭的傷口因緊張而隱隱作痛。
蕭景琰沒有立刻回答。退回去?青石鎮並非安全之地,對方既然能在後山設伏,未必不能在他們離開後對青石鎮下手。而且,時間不等人,翊兒和京城的情況刻不容緩!
對方布下此局,無非兩種可能:一,埋伏在側,等我們入甕;二,故布疑陣,拖延時間。無論哪種,都不能被困在此地!
“不能退。”蕭景琰沉聲道,目光鎖定在碼頭那條看起來最結實、也最適合航行的中型客船上,“岩生,你駕車緩緩靠近那條客船,裝作尋常旅人。清辭,準備好你的銀針和藥物。素問,無論發生什麼,緊跟清辭。”
他頓了頓,補充道:“若情況不對,朕會製造混亂,你們伺機奪船!”
“是!”岩生和沈清辭同時應道,林素問也緊張地點了點頭。
馬車再次啟動,軲轆壓過鋪著碎石的路麵,發出單調的聲音,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馬車緩緩駛向那條客船。
距離越來越近,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客船的船艙簾子低垂,看不到裡麵的情形。船頭船尾也不見船家的蹤影。
就在馬車距離客船僅剩十步之遙時——
“嗖!嗖!嗖!”
數十支弩箭,如同疾風驟雨般,從碼頭兩側的蘆葦叢中、從客船的船艙裡,暴射而出!目標直指馬車!
“小心!”岩生怒吼一聲,猛地一拉韁繩,馬車以一個近乎側翻的驚險角度橫向漂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大部分箭矢,但車廂壁還是被幾支弩箭狠狠釘入,發出沉悶的“哆哆”聲!
“殺!”
與此同時,喊殺聲四起!數十名手持鋼刀、身著黑色勁裝的蒙麵人,從蘆葦叢和客船中蜂擁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馬車湧來!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眼神凶狠,顯然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死士!
“果然有埋伏!”蕭景琰眼中寒光暴漲,一掌拍開車門,身形如大鵬般掠出!他雖然內力未複,但招式仍在,拳掌翻飛間,帶著一股慘烈的沙場氣息,瞬間將衝在最前麵的兩名黑衣人震飛出去!
“保護娘娘!”岩生也跳下馬車,獨臂揮劍,劍光如虹,死死守住馬車一側。他的劍法得蕭景琰親傳,雖重傷在身,依舊淩厲無比,一時間竟無人能近身。
沈清辭將林素問護在身後,手中扣緊了銀針,目光冷靜地搜尋著敵人中的指揮者或者弱點。她看到一名躲在黑衣人後方、手持令旗似乎在指揮的黑衣頭目,手腕一抖,三枚銀針帶著細微的破空聲,成品字形射向那人的麵門和胸口!
那黑衣頭目反應極快,令旗一揮,格開兩枚銀針,但第三枚還是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帶起一道血痕!他悶哼一聲,驚怒地看向沈清辭,顯然沒料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手段。
“先殺那個女的!”黑衣頭目厲聲下令,頓時有七八名黑衣人調轉方向,撲向沈清辭和林素問。
“找死!”蕭景琰見狀,目眥欲裂,不顧自身空門大開,強行催動內力,身形如電般回援,雙掌齊出,磅礴的掌力將兩名撲向沈清辭的黑衣人直接拍得骨斷筋折!
但他也因此後背空門大露,一名黑衣人趁機一刀砍來!
“陛下!”岩生驚呼,想要救援已來不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被沈清辭護在身後的林素問,不知從哪裡湧起一股勇氣,她看到地上有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猛地撿起來,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那名偷襲蕭景琰的黑衣人擲去!
“嘭!”石頭砸在了黑衣人的後腦勺上!雖然力量不大,但突如其來的襲擊還是讓黑衣人動作一滯。
就是這瞬息的機會!蕭景琰已然回身,一記手刀精準地劈在黑衣人持刀的手腕上!
“哢嚓!”骨裂聲清晰可聞,鋼刀“哐當”落地。
然而,敵人數量實在太多,而且個個悍不畏死。蕭景琰和岩生又要保護沈清辭和林素問,束手束腳,很快便落入了下風。蕭景琰舊傷被牽動,嘴角再次溢出血絲。岩生獨臂難支,身上又添了幾道傷口。沈清辭的銀針也即將用儘。
眼看四人就要被黑衣人徹底包圍,那輛馬車更是被劈砍得不成樣子,拉車的馬匹也受驚嘶鳴。
“上船!”蕭景琰嘶聲吼道,這是唯一的生路!隻要能上船,駛入河中,就能擺脫地麵的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