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深處,陰冷潮濕的空氣幾乎凝滯。牆壁上昏黃的油燈投射出搖曳的光影,將眾人的影子拉長變形,投射在斑駁的石壁上,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
蕭景琰緊握著沈清辭的手,在一隊影衛的嚴密護衛下,踏入了這處令人窒息的囚牢。水牢最深處的鐵欄後,林婉兒癱倒在冰冷的石床上,麵色灰敗,唇邊殘留著暗紅色的血漬,看上去已是奄奄一息。
“開門。”蕭景琰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裡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負責看守的影衛隊長麵露難色:“陛下,此婦詭計多端,隻怕有詐。不如讓臣等先...”
“開門。”蕭景琰重複道,眼神冷峻,“有朕在,她翻不起什麼浪。”
鐵鎖嘩啦作響,沉重的牢門被推開。沈清辭從隨身的醫箱中取出一枚銀針和一個小巧的白玉瓶,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這處牢房比她想象的要乾淨許多,沒有預想中的汙穢惡臭,反而隱隱有一股奇異的香氣,像是某種藥材焚燒後的餘味。
“小心,”她低聲對蕭景琰道,“這裡不太對勁。”
蕭景琰微微點頭,示意影衛們分散站位,將牢房內外把守得密不透風,自己則護在沈清辭身前,一步步向石床靠近。
就在他們距離石床隻有五步之遙時,原本看似昏迷的林婉兒忽然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裡沒有絲毫病弱之態,反而閃爍著狡黠而惡毒的光芒。
“陛下和貴妃娘娘大駕光臨,真是讓這寒舍蓬蓽生輝啊。”林婉兒的聲音沙啞卻清晰,帶著一絲令人不適的甜膩,“怎麼,是來看我死了沒有嗎?”
蕭景琰眼神一厲:“朕看你精神很好,不像有病的樣子。”
林婉兒輕笑一聲,慢慢坐起身來,動作優雅得完全不像個囚犯:“托陛下的福,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隻是不知陛下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沈清辭上前一步,直視著林婉兒:“我們需要你的一滴血,來救允翊。”
林婉兒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譏誚的模樣:“真是笑話,你們一個是大靖皇帝,一個是神醫傳人,卻要來求我這個階下囚的一滴血?莫不是太子出了什麼事,讓你們走投無路了?”
蕭景琰冷聲道:“少廢話。你的血契還未完全解除,允翊若有個三長兩短,你也彆想好過。”
“血契?”林婉兒挑眉,故作驚訝,“什麼血契?陛下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沈清辭從醫箱中取出那些已經碎裂的“靈犀引”碎片:“這些碎片上的血契印記,與《楚門醫案》中記載的古老邪術一模一樣。林婉兒,你從何處學得這些禁術?”
看到那些碎片,林婉兒的眼神微微閃爍,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楚晚寧,你楚家都已經死絕了,就剩你一個孤女,還抱著那本破醫書當寶貝?真是可悲。”
蕭景琰勃然大怒:“放肆!”
林婉兒卻毫不在意,反而咯咯笑了起來:“陛下何必動怒?不就是一滴血嗎?我給就是了。不過...”她拖長了語調,目光在沈清辭和蕭景琰之間流轉,“我有個條件。”
“你沒有談條件的資格。”蕭景琰冷冷道。
“是嗎?”林婉兒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散亂的頭發,“那陛下就眼睜睜看著太子受苦吧。反正我爛命一條,有太子陪葬,也不虧。”
沈清辭按住即將發作的蕭景琰,平靜地問道:“什麼條件?”
林婉兒的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光芒:“很簡單,讓我見允翊一麵。”
“休想!”蕭景琰斷然拒絕。
“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林婉兒重新躺回石床上,背對著他們,“陛下請回吧。”
沈清辭與蕭景琰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明白林婉兒此舉必有圖謀。但太子的情況危急,若不能及時取得林婉兒的血配製清心玉露,後果不堪設想。
“允翊現在昏迷不醒,你見他又有何用?”沈清辭試探著問道。
林婉兒的肩膀微微抖動,聲音忽然低沉下來:“他畢竟是我的兒子。作為一個母親,想見兒子最後一麵,有什麼不對嗎?”
蕭景琰冷笑:“現在想起你是他母親了?當初利用他施展邪術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你是他母親?”
林婉兒猛地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很快被憤怒取代:“陛下有什麼資格指責我?若不是你專寵這個楚家餘孽,我何至於走到這一步?允翊是我的兒子,也是大靖的太子,我怎麼可能真的害他?”
沈清辭敏銳地捕捉到林婉兒話中的矛盾:“既然你不想害他,為何要對他施以血契?”
林婉兒的神色忽然變得詭異:“血契...血契不隻是控製,也是保護啊。你們這些凡人,怎麼會懂得其中的奧秘...”
蕭景琰已經失去耐心:“朕最後問一次,你給還是不給?”
林婉兒盯著蕭景琰看了許久,忽然笑了:“好,我給。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取血的時候,我要親自刺破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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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琰立即警覺:“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陛下多慮了,”林婉兒攤開雙手,“在你們這麼多人的監視下,我能耍什麼花樣?隻是我這個人有點怪癖,不喜歡彆人碰我而已。”
沈清辭沉思片刻,從醫箱中取出一枚特製的銀針:“用這枚針,隻能刺左手無名指。”
林婉兒接過銀針,仔細端詳著:“楚家的東西?做工倒是精致。”
就在林婉兒準備刺破手指的瞬間,水牢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影衛匆匆進來稟報:“陛下,東宮來人急報,太子殿下情況有變!”
蕭景琰和沈清辭同時變色,就在他們分神的這一刹那,林婉兒迅速將銀針換到了另一隻手中,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但沈清辭還是捕捉到了這一細微的變化。
“等等!”沈清辭喝道,“你換了針!”
林婉兒的動作頓住,臉上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恢複了平靜:“貴妃娘娘眼力真好。不錯,我是換了針,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反正都是取血。”
沈清辭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林婉兒的手腕:“把你袖子裡的針交出來!”
林婉兒掙紮著:“你放手!這就是普通的針...”
“普通的針?”沈清辭冷笑,“那你為何要偷偷調換?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