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東宮寢殿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蕭允翊服下解藥後,情況穩定了許多,此刻仍在沉睡。沈清辭守在一旁,手中捧著那本泛黃的《楚門醫案》,就著窗邊透進的晨光,一頁頁仔細翻閱。
蕭景琰下朝後便匆匆趕來,見沈清辭專注的模樣,輕聲問道:“可有什麼發現?”
沈清辭抬頭,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顯然一夜未眠。她指著醫案中的一頁道:“陛下請看這裡。”
蕭景琰湊近細看,隻見那一頁記載的是一種名為“鏡花水月”的罕見病症,患者會出現幻覺,分不清現實與虛幻。而在病症描述旁,用極小的字跡標注著一行注釋:
“鏡中觀花,花非花;水中望月,月非月。虛實相生,真偽難辨。若遇此症,可往明月閣尋解。”
“明月閣?”蕭景琰皺眉,“這是何處?”
“京城最大的古董商號。”沈清辭解釋道,“我昨夜翻遍醫案,發現先祖曾多次提及此地。更奇怪的是...”她翻到另一頁,指著一幅插圖,“陛下可認得這個圖案?”
插圖上繪著一麵古鏡,鏡框上雕刻著精美的月牙紋路,與青黛死前所說的“鏡中月”不謀而合。
蕭景琰神色凝重:“你的意思是...”
“鏡中人、鏡中月、明月閣...這一切絕非巧合。”沈清辭合上醫案,目光堅定,“陛下,我想親自去明月閣查探。”
“不可!”蕭景琰斷然拒絕,“墨家餘孽虎視眈眈,你此時出宮太過危險。”
“正因如此,才更要儘快查明真相。”沈清辭堅持道,“三日後便是與鏡中人約定的日子,若我們對此一無所知,隻怕會陷入被動。”
兩人正爭執間,淩雲匆匆入內稟報:“陛下,臣已查明,明月閣確是京城最大的古董商號,開業已有三十年,閣主姓墨,人稱墨老先生。”
“墨?”蕭景琰與沈清辭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詫。
“是,據說這位墨老先生深居簡出,極少見客。但明月閣在古董行當聲望極高,連朝中不少大臣都是那裡的常客。”淩雲繼續稟報,“更有意思的是,臣查到康王生前,也曾多次光顧明月閣。”
蕭景琰眼神一凜:“康王?”
“是,據康王府的下人說,康王收藏的不少古玩珍品,都是從明月閣購得。”
沈清辭忽然想起一事:“陛下可還記得,我們在楚家老宅密室中發現的那些前朝文物?”
蕭景琰頓時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說,明月閣可能與那些文物有關?”
“不止如此。”沈清辭從醫箱中取出母親留給她的那麵古鏡,“陛下請看,這鏡子的做工和紋路,與明月閣出售的古董極為相似。我懷疑...這麵鏡子本就出自明月閣。”
蕭景琰接過古鏡,仔細端詳。鏡麵已經有些模糊,但鏡框上的月牙紋路依然清晰可見,與醫案中的插圖如出一轍。
“淩雲,備駕!”蕭景琰忽然下令,“朕要親自去會會這位墨老先生。”
沈清辭急忙道:“陛下萬金之軀,怎能親自涉險?不如讓臣妾...”
“正因是龍潭虎穴,朕才更要親自前往。”蕭景琰打斷她,“若明月閣真與墨家餘孽有關,朕倒要看看,他們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他轉向淩雲:“安排一下,朕與宸貴妃要微服出宮。”
一個時辰後,一輛看似普通的馬車停在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上。蕭景琰與沈清辭身著常服,在淩雲的護衛下,走向那座氣派的“明月閣”。
閣內陳設典雅,四處陳列著各式古玩玉器,牆上掛著名家字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一個身著青衫的夥計迎上前來,笑容可掬:“幾位客官想看些什麼?本店新到了一批前朝瓷器,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蕭景琰環視四周,淡淡道:“我們想見墨老先生。”
夥計笑容不變:“抱歉,閣主今日不見客。”
沈清辭上前一步,取出那麵古鏡:“請告訴墨老先生,故人之女求見。”
夥計看到古鏡,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恢複如常:“請稍等,容小的通報。”
待夥計離去,沈清辭低聲道:“他看到鏡子時的反應不一般。”
蕭景琰微微頷首,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閣內的每一個角落。這裡看似尋常,但他能感覺到暗處有數道目光正在注視著他們。
不多時,夥計返回,躬身道:“閣主請二位內室一敘。”
內室布置得極為雅致,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水墨畫,畫的是月下竹林,意境清幽。一位白發老者坐在茶案前,正在沏茶。他看上去年過花甲,但眼神清明,氣度不凡。
“老朽墨文遠,不知二位貴客光臨,有失遠迎。”老者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
蕭景琰與沈清辭在他對麵坐下,淩雲則守在門外。
“墨老先生,晚輩沈清辭,家母楚氏。”沈清辭開門見山,“今日冒昧來訪,是想請教老先生,可認得這麵鏡子?”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她將古鏡放在茶案上。墨文遠看到鏡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但很快便恢複平靜。
“楚家的後人...”他輕歎一聲,“老朽與你母親,曾有一麵之緣。”
沈清辭心中一震:“老先生認識家母?”
“三十年前,你母親曾來明月閣求醫。”墨文遠緩緩道,“那時她身中奇毒,性命垂危。是老朽用墨家秘術,為她暫時壓製了毒性。”
蕭景琰眼神微動:“墨老先生會醫術?”
“墨家世代行醫,隻是鮮為人知。”墨文遠淡淡道,“倒是楚姑娘,你與你母親,長得真像。”
沈清辭急切地問:“那老先生可知,家母所中何毒?與這麵鏡子又有什麼關係?”
墨文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們今日前來,應該不隻是為了這麵鏡子吧?”
蕭景琰接口道:“朕...真想知道,明月閣與墨家餘孽,是什麼關係?”
墨文遠聽到“墨家餘孽”四字,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明月閣就是明月閣,與什麼餘孽都沒有關係。老朽隻是個做古董生意的商人。”
“那康王呢?”蕭景琰逼問,“朕聽說,康王生前是明月閣的常客。”
墨文遠神色不變:“開門做生意,來者都是客。康王爺喜好收藏古玩,常來光顧,有何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