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小心地放回床榻。此時的蕭允翊麵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仿佛剛才的爆發耗儘了他所有的精力。
“殿下!”檀雲和侍衛們這才鬆了口氣,圍了上來。
“無妨,隻是暫時昏睡過去。”沈清辭探了探他的脈搏,眉頭緊鎖,“立刻清理現場,今日之事,嚴禁外傳,若有泄露,按宮規嚴懲!”
“是!”眾人心有餘悸,連忙應諾。
沈清辭坐在榻邊,看著蕭允翊昏睡的容顏,心中沉甸甸的。她取出銀針,再次仔細探查他體內的情況。果然,那咒力與龍氣的融合更加緊密了,形成了一種極其不穩定、充滿攻擊性的詭異能量團,盤踞在其心脈附近。剛才的銀針封穴,隻是暫時將其壓製,並未根除,甚至可能因為這次的刺激,使得這能量團變得更加難以對付。
“咒力與龍氣相融……林婉兒,宇文玥……你們到底對這孩子做了什麼?”沈清辭喃喃自語,指尖拂過《楚門醫案》的書頁。她想起醫案中曾隱晦提及,前朝墨家似乎精通一些借助血脈、氣運施展的陰損咒術,莫非與此有關?而太子身為林婉兒與宇文玥之子,身負前朝餘孽與鏡中人的血脈,卻又被蕭景琰立為儲君,身負大靖龍氣,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其危險的矛盾結合。
太醫院院正被匆匆召來,診脈後亦是麵色大變,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說是“邪風入體,痰迷心竅”,開了幾劑安神定驚的方子,與沈清辭的判斷相去甚遠。
沈清辭知道,太醫院這些人,對於這種涉及咒術、超越尋常醫理的怪症,已然無能為力。她揮退了院正,獨自一人守著蕭允翊,腦海中飛速翻閱著《楚門醫案》的記憶,試圖找到破解之法。
夜幕降臨,東宮燈火通明,卻靜得可怕。
蕭景琰處理完緊急軍務,聽聞東宮有異動,立刻趕了過來。當他看到殿內尚未完全清理乾淨的狼藉痕跡,以及榻上麵無血色的兒子和眉宇間難掩疲憊的沈清辭時,心猛地一沉。
“清辭,怎麼回事?翊兒他……”蕭景琰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沈清辭起身,將下午發生的事,以及自己的診斷,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蕭景琰,隻是略去了自己對前朝墨家咒術的具體猜測,畢竟缺乏實證。
“咒力與龍氣融合?”蕭景琰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走到榻邊,看著蕭允翊的目光複雜無比。這個兒子,是他曾經對林婉兒妥協的產物,也是穩定朝局的一個象征。他知曉其生父是誰,也曾因此心存芥蒂,但多年的撫養,終究有了幾分父子之情。此刻,見到他被如此折磨,更可能危及性命,作為父親,作為帝王,他都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和無力。
“是,”沈清辭凝重地點點頭,“陛下,尋常藥石、針砭恐已難奏效。這已非單純病症,更像是一種……被精心設計的咒術反噬或者催化。臣妾懷疑,這與他的身世,以及當初林婉兒和宇文玥的謀劃脫不了乾係。甚至可能……與南海那邊,‘金珊瑚商幫’乃至誠王府暗中搜尋的東西有關。”
蕭景琰眼中寒光凜冽。誠王府,又是誠王府!朝堂上阻撓新政,南海可能勾結前朝餘孽,如今太子的詭異狀況,似乎也隱隱指向那個方向。他這位皇叔,所圖恐怕遠超他的想象。
“朕已加派人手監視誠王府,並嚴查北境軍情泄露一事。”蕭景琰沉聲道,“至於翊兒……清辭,你可有辦法?”
沈清辭沉默片刻,拿起《楚門醫案》:“臣妾需時間仔細研究這本醫案,其中或有線索。另外……或許需要找到施咒的源頭,或者了解這種咒力與龍氣融合的奧秘,才能找到化解之法。陛下,太子殿下如今就像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火雷,留在東宮,恐生不測,是否考慮……”
她的話未說完,但蕭景琰已然明白。將太子隔離,是保護他,也是保護皇宮的安全。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岩生低沉的聲音:“陛下,貴妃娘娘,有緊急情報。”
蕭景琰與沈清辭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這個時候來的情報,絕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進。”
岩生快步走入,先是看了一眼榻上的太子,然後低聲道:“陛下,娘娘,兩件事。第一,我們安插在誠王府的眼線冒死傳出消息,誠王昨夜秘密會見了一名來自北境的遊方僧人,舉止詭秘。第二……南海剛傳來的烽火台信號,鷺島方向,發現大規模不明艦隊集結,疑似……前朝墨家的黑蓮艦隊,其動向,似是朝著……京城而來!”
蕭景琰拳頭驟然握緊,指節發出一聲脆響。
東宮太子驚變,體內隱患爆發;北境戰火未熄,內部或有奸細;南海強敵來襲,直逼京畿重地;朝中皇叔蠢蠢欲動,勾結內外……
這一切,仿佛一張精心編織的巨大羅網,在同一時間收緊,要將整個大靖王朝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沈清辭走到窗邊,望著東南方向漆黑的天幕,那裡是南海的方向。晚螢,墨先生,你們此刻究竟在何處?是否安好?這席卷而來的驚濤駭浪,你們又能抵擋幾分?
而她手中的《楚門醫案》,那泛黃的紙頁上,一段關於“異氣相衝,龍困淺灘”的模糊記載,似乎正隱隱與眼前太子的情況對應起來。解開這一切謎團的關鍵,或許就在這本醫案,以及那遠方的驚濤駭浪之中。
蕭景琰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帶著帝王的決斷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傳朕旨意,即日起,東宮封閉,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詔令京畿戒嚴,沿海各州府,全力備戰!”
山雨,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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