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我手下的這些人,也會交由你管理一部分,借此鍛煉鍛煉。”
這番話語,既是點撥,亦是示好。
王建國心裡十分清楚,劉宇這顆新星已然升起,與其心生嫉妒,不如順水推舟,結下一份善緣。
劉宇點頭,並未多言。
他心裡明白,王建國所言屬實,此次的破格提拔是技術帶來的紅利,未來的道路,仍需一步一個腳印地前行。
送走王建國後,辦公室徹底安靜下來。
劉宇並未去查看那些人事檔案,而是徑直攤開了“電熱產品生產線建設項目”的卷宗。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文件上,那幾個印刷體大字,腦海中已然開始飛速運轉。
他抽出一張空白的繪圖紙,拿起鉛筆,俯身於桌上。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一條條精準的線條被勾勒出來。
設備布局、物料流轉、電力線路、通風管道……一個現代化生產車間的雛形,在他的筆下逐漸清晰起來。
窗外的天色由明亮轉為昏暗,暮色如墨汁般在天邊暈染開來。
辦公室裡的人都已離去,唯有他這一方小小的天地還亮著燈。
“劉組長,還不回去?打算在單位安營紮寨啊?”一位值夜班的同事路過,探頭進來打趣道。
劉宇這才從圖紙中抬起頭,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看了看手表,時針已然指向了七點。
他收拾好東西,熄滅了桌上的台燈,伴著樓道裡空曠的腳步聲,走出了部委大樓。
初秋的傍晚,涼風習習,裹挾著胡同口炒栗子的香甜氣息,和家家戶戶爐灶裡飄出的煤煙味兒,撲麵而來。
剛拐進南鑼鼓巷,尚未進入院門,一股喧囂的熱浪便先傳了出來。
“聽聞了嗎?軋鋼廠要開展全廠工級大考核!從一級工到八級工,全都要重新評定!”
“沒錯!說是部裡下達的新指示,要選拔技術骨乾,開展什麼新項目!”
劉宇腳步一頓,推著自行車走進院門。
隻見中院那棵老槐樹下,黑壓壓地圍了一圈人,比他爹上次開全院大會還要熱鬨。
這四合院裡的房子,皆為街道辦名下的直管公房,大家都是租戶,不存在誰爭搶誰房產的問題。
但幾十年的鄰裡關係,使得這院子裡的風吹草動,都成了眾人共同的談資。
人群中央,賈張氏正叉著腰,唾沫飛濺:“我們家東旭,此次考取三級工,那還不是十拿九穩的事兒!”
“他師傅都說了,就他那手藝,在年輕一輩裡首屈一指!”
“咳咳!”一聲刻意加重的咳嗽,打斷了賈張氏的吹噓。
眾人回頭,隻見易中海背著手,邁著沉穩的步子從中院走了出來。
他環顧一圈,臉上帶著長者的威嚴,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易中海慢條斯理地開口,目光掃視著每一個人:“評級乃是大事,依靠的是真本事,而非耍嘴皮子的功夫。”
“腳踏實地乾活,廠裡自然不會虧待你。”
他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心裡卻篤定萬分。
前兩天,他提著兩瓶特供茅台和一條大中華,前往車間李主任家。
李主任酒興正酣之時,拍著胸脯向他透露了底細:廠裡幾位老七級鉗工,就他資曆最老,技術最為過硬,而且部裡要開展的新生產線,廠裡也需要有個八級工撐場麵。
這個八級工的名額,非他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