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手中的銼刀,此刻重若千斤,他想狠狠摔在地上,可麵對羅工和一眾領導冰冷的目光,那股怒氣又被強行壓製下去。
他感覺自己如同一個被剝光衣服的小醜,在眾人麵前展現著自己的無能與狼狽。
劉宇臉上閃過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笑意,轉瞬即逝。
他將那個醜陋的工件“當”的一聲放回考核台,聲音不大,卻如同一記法槌,宣判了最終的結果。
“易中海同誌,考核結果,不合格。”
一切皆已無可挽回。
這五個字,將易中海徹底打入深淵。
他不僅錯失了晉升八級工的機會,更將自己幾十年在廠裡,積累的名聲、威信和臉麵,輸得一乾二淨。
他甚至能想象到,冶金部的周處長回去後,會如何評價這次荒唐的推薦。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車間,每一步都如踩在棉花上般虛浮。
午後的陽光刺眼,他卻感覺渾身冰冷,如同一條被打斷脊梁的喪家之犬。
轉身的瞬間,他瞥見站在門口的劉宇,那雙眼睛裡既無嘲諷,也無同情,隻有深不見底的冷漠。
那一刻,易中海徹底明白,在劉宇眼中,自己什麼都不是。
“通知,八級鉗工考核結果公布,本次考核……”廣播裡的女聲再次響起。
稍作停頓,似乎在確認名單,最終卻直接跳到結尾:“……本次無人員通過。”
車間外,傻柱和賈東旭麵麵相覷。
“怎麼回事?沒念一大爺的名字啊?”傻柱撓了撓頭,滿臉的不可思議。
話音剛落,便看到易中海臉色灰暗地走了出來。
“一大爺,您這是……劉宇那小子沒給您行個方便?”傻柱口無遮攔地衝上前去。
“方便”二字,如同一把燒紅的烙鐵,燙得易中海心口一緊。
他想起劉宇那句“回去好好鞏固一下七級的技術”,一股血氣直衝腦門,堵在喉嚨裡,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賈東旭連忙拉住他,替劉宇辯解道:“柱子哥,你彆亂說!劉工不是那樣的人。”
“我考三級的時候,垂直度不對,他看見了,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可就是他那一眼,點醒了我!他是在用他的方式指點咱們,隻是不能明著來!”
賈東旭這番好意的話,在易中海聽來,卻比直接罵他還要難受。
原來如此!
原來劉宇並非不懂人情世故,他隻是將“仗義”用在了彆人身上。
對賈東旭是巧妙提點,對自己,卻是公事公辦,甚至是故意設下的陷阱!
這哪裡是避嫌,分明是報複!
“嗨,我說呢!”傻柱一拍大腿,又湊到易中海跟前。
“大爺,您彆往心裡去,肯定是今天發揮失常了,誰還沒個手滑的時候?下次再考就是了!”
易中海肺都快氣炸了。
他想指著劉宇的鼻子罵他忘恩負義,想告訴所有人自己是被算計了。
可這些話,他說不出口。
一旦說出口,不就等於承認自己技術不行,還妄圖靠關係走後門嗎?
他一輩子都憑借“一大爺”的身份,利用院裡的情分讓彆人給自己麵子。
到了晚年,卻被劉宇這個小輩,用“公事公辦”這塊鐵板,反過來將他牢牢束縛。
這啞巴虧,吃得他五臟六腑都攪在一起。
他隻能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拍了拍傻柱的肩膀,故作大度地說:“小宇做得對,技術考核,就應遵循考核的原則。”
“我確實基本功不夠紮實,是該沉澱沉澱了。”
說出這番話,比讓他當眾承認自己失敗還要痛苦一萬倍。
易中海背著手,緩緩朝家的方向走去,那挺了一輩子的腰杆,第一次彎了下來。
他攥緊的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劉宇……這筆賬,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