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修永的計劃執行的很是順利。
聖教某處礦藏點駐紮的雜物管事,這等身份哪怕在柳洞清和蔣修永的眼中都無足輕重,但是對於遊牧山野的山民部落而言,卻已經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有這樣一位“大人物”的書信,再配合上山民原本便特有的淳樸。
柳洞清和蔣修永順利的完成了初入秋水塬時的初步取信。
而等到夕陽西下,幽深的夜幕徹底降臨人間,柳洞清和蔣修永早已經被一眾山民簇擁著,來到了秋水塬最中心處的碩大篝火旁。
與此同時。
據說在“祖地”中禮敬“赤鴉祖神”的兩位巫覡,也施施然來到了篝火旁。
原始而野性的歡宴由此開啟。
更多儲藏的乾柴被擲入了篝火中去,陡然膨脹的烈焰不斷朝著四麵八方宣泄著滾燙的熱浪。
緊接著,巫覡又示意山民奉上了自釀的烈酒。
入得秋水塬之後,兩人在行進間,很默契的分出了主從。
蔣修永到底是世家公子哥出身,骨子裡帶著份兒彆人沒有的貴氣,裝作那甚管事的親信,簡直天衣無縫。
而柳洞清則用刻意收斂的氣場,跟在蔣修永的身後,無需言說,便是一副隨從姿態。
也正因此,整個赤鴉部落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蔣修永的身上。
山民奉上了兩大陶碗的烈酒,柳洞清隻是抬起來,作勢往嘴邊碰了碰,實則滴酒未沾便將酒碗放下,一時間也無人在意。
反而是蔣修永猶還想著智取的事情,在眾目睽睽之下,隻得飲下一大口酒漿。
再配合上篝火熾烈的熱浪烘烤。
登時間,蔣修永便顯得麵紅耳赤,似是已經有了幾分眼花耳熱感。
在他的身後,柳洞清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半步,借著篝火焰光的明滅躍動,將自己大半個身子都隱沒在一旁的幽影裡麵。
而當他這樣再重新往篝火旁看去的時候。
說來也奇。
好像整個秋水塬的喧囂在這一刻都猛然間從柳洞清的感官中抽離開來了一樣。
山民們圍繞著篝火,跳動的那野性的據說是巫覡傳下來的舞蹈,那舉手投足間,竟像是和篝火本身產生了某種重疊亂影。
那種眼花繚亂的身姿,甚至讓柳洞清有一種精神上的恍惚感。
這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某種不為人知的魅惑秘法在施展?
但對於自己無從確定的事情。
長久以來養成的謹慎,讓柳洞清率先選擇當做它就是魅惑秘術!
尤其是當他再重新看向蔣修永的時候。
此刻的麵紅耳赤的蔣修永,目光同樣盯著那篝火,那篝火旁一位位山民原始而野性的巫覡舞姿,目光已經漸漸變得迷離起來。
繼而在那位年輕的巫覡一聲聲的勸說之下,又似是要作勢將陶碗舉起,再飲上一杯。
於是,柳洞清的目光,順勢越過了蔣修永的身形,落到了那一老一少兩位巫覡的身上。
蒼老的巫覡疲憊的閉著眼睛,像是坐在篝火旁打盹。
而年輕的巫覡,臉上帶著笑吟吟的表情,始終凝視著蔣修永。
但也正在柳洞清望來的這一瞬間。
那巫覡看著蔣修永舉起酒杯來的眼神之中,竟泛出了些許的冷意。
那是柳洞清曾經隻在侯管事的眼睛裡看到過的神光,而每每有這樣的眼神浮現,大抵就是侯管事又要用密不透風的話語,來壓榨柳洞清的時候。
取信了山民毫無用處。
畢竟他們的目標始終便是這兩位偽裝成了巫覡的煉妖玄宗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