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
趙師兄在道奴殞亡之後的反應,出乎了柳洞清的預料。
他以為這趙師兄來硬的不行,隻會繼續來更硬的。
卻沒想到,趙師兄陡然間轉換風格,生是靠著美人計和離間計的疊加,使得柳洞清猛地跌墜入了窠臼中來。
這下搞得柳洞清的處境和自己的心神思緒都很難受。
尤其是,正巧那顆懷疑的種子種下,更刺激了柳洞清那往昔時便過分謹小慎微的心性。
‘我全力一擊的悍然出手,勉強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可這樣的態度,卻顯得不足夠徹底。’
‘尤其是我剛剛跟張師姐的管家拉扯了一番,鬨得不是那麼的愉快。’
‘他是否會先入為主,認定我和這人有什麼貓膩在?倘若如此,恐怕連帶著最後的出手,在他眼中也會是欲蓋彌彰。’
‘那人說的對,費再多的心力找補都是沒有用的,隻會越描越黑。’
‘想要有徹底根絕這等困窘之境的辦法。’
‘除非……’
柳洞清的思路如此散漫的暈散著。
而他整個人就靜靜的站在大開的院門中間,甚為坦然的,遠遠地和山路上無遮無掩的管家遙遙對視著。
片刻後。
直到那山路上的管家先一步折轉過身形,重新往離峰高處走去,又目送了此人的背影一段,柳洞清這才折轉身形。
重新將院門緊閉。
柳洞清表情沉鬱的從院中提起一隻鳥籠。
緊接著,他的身子頓了頓,又彎腰從地麵上拖拽起來三隻鳥籠,便如此步伐沉穩的往臥房中走去。
時間匆匆流逝。
隻一晃神的功夫,便已經是深夜。
昨夜裡柳洞清院落中燃燒起來的大火隻像是一個偶然的插曲。
整個離峰的山腳下,陷入到了如往常時一般無二的萬籟俱寂。
而也正是在這樣幽寂的環境裡,哪怕是人輕輕地走在青石板路上的聲音,都會顯得過分的突兀。
循著聲音望去,那是在皎潔而略顯得朦朧的月光下,一道顯得頎長的身形,正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果決身姿,由遠及近的走來。
漸漸行到近處。
月華朦朧的紗衣褪去。
展現出那人略顯得刻薄怨毒,與殺機四溢的一張臉。
而在她冷眸的凝視之中,不遠處已經是柳洞清的院落。
她如此頓足凝視了一刹。
下一刻。
就在她準備再度抬腳往前邁去的時候。
忽地。
斜地裡,院落一角深埋在月華之下的幽邃陰影之中,柳洞清的身形忽然間顯現出來。
像是深夜荒山間的野火那樣,一經乍現,便使得人心神一驚。
“好師姐,柳某等你多時了。”
聞言,那人一怔,繼而冷眸裡全數的殺機全都錨定在柳洞清那施施然緩步走出的身形上。
“你知我要再來?”
柳洞清笑了笑,“難怪白日裡師姐那樣與我言語。
原來,果然把我當成是癡傻愚笨之人了,若這些事情都猜不出來,柳某又是如何在聖教裡活到今年的?
你太小覷我了。”
話音落下時,回應給柳洞清的,是那人麵容上略顯得猙獰的冷笑。
“是不是小覷你都不重要了,柳洞清,我給過你機會的!
隻要你答應,我代趙師兄許諾給你的那些,甚至還有趙師兄另外許諾給我的那些,所有的好處,都可以給你!
我隻要一個趙師兄許諾的,晉升煉氣後期的機會!
柳洞清,我隻剩下了最後一步路,往前一步是升嵐道院的通衢仙路,往後一步是萬念俱灰的仆役甚至是道奴生涯。
你拒絕的不是一項交易。
你拒絕的是我再登大道的可能!
柳洞清!你在毀我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