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處,晚來酒館外,停著一輛搬家車。
兩位搬家師傅正在裝家具,門口守著一個女人,穿著貂,身材苗條,成熟嫵媚,像一隻白狐。
她正在打手機,“知道了,我晚點過來……”
她剛掛電話,臉色一變:“呀!小心!”
兩位搬家師傅扛著沉重的吧台,上車時卡住了,眼看就要側翻,忽然多出一雙有力的手臂托住家具。
“一起使勁。”白澤喊道。
“三!二!一!”
三人將吧台平穩裝車,紛紛鬆了口氣。
“謝啦小夥子。”搬家師傅捏了一把汗,趕忙掏出一根煙。
“不客氣。”白澤揮手婉拒,“不抽,謝謝。”
“小白!”夏晚來又驚又喜,“你怎麼會在這?”
“來找錢叔。”白澤說。
“哎呀呀。”夏晚來壞壞地笑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喲。”
白澤假裝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找朦朧。”
“哇!居然大方承認!這是在一起啦?”夏晚來目瞪口呆。
白澤不承認,不否認。
虞朦朧動手術前,作為街坊鄰居,夏晚來也去醫院探望過她,剛好撞見了白澤,當時就懷疑他倆是不是一對了。
白澤乾脆“順水推舟”,這樣今後進出誠信五金店就更加合理了。
“真好啊。”夏晚來一臉姨母笑,“你們現在正是談戀愛的年紀,誒,我那不成器的崽,腦袋什麼時候能開竅呀。”
白澤輕巧地轉移話題,“夏姐,你這是……不開酒館了?”
夏晚來笑容消失,眼底略過一絲很複雜的遺憾,“嗯,不做了。”
“生意不是挺好麼?”白澤說,“而且夏姐你也不缺錢。”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夏晚來盯著白澤的雙眼,仿佛在確認。
白澤有點好奇,但不多。
可人家話都到這份上了,他也隻能順著說了:“想。”
夏晚來低頭看了一眼白澤手中的啤酒,熱情地攬住他的肩,“走走走,陪阿姨喝一杯。”
“可是……”
“哎呀,就一杯,耽誤不了幾分鐘。”
酒吧內已經搬空,曾經的熱鬨還曆曆在目,眼前卻隻剩冷清和蕭索。
兩人來到頂樓天台,夏晚來慵懶地倚在護欄上,一邊喝酒,一邊目送搬家車開出縹緲巷。
她有些傷感,“雖然隻是抱著玩玩的心態開的店,真關門了,竟然還有些不舍。”
白澤不語,也打開一瓶啤酒,喝了一口。
真奇怪,酒明明醉人,卻能給白澤一種清醒感,可能有些事,隻有醉後才能想清楚。
“小白。”夏晚來歪頭看向白澤,“你怎麼評價我這個人?”
“漂亮,優雅,可愛,善良。”白澤想了想。
“哎呀。”夏晚來單手捧臉,“不要一本正經地拍馬屁啊,現在的小孩,太會了。”
白澤繼續喝酒。
夏晚來仰頭看天,“阿姨年輕時,是個很拚的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女強人。後來有了聞厭,一切都改變了。
“我知道,在你們年輕人看來,生了孩子的女人就像被奪舍了,沒有了自己的人生,變得庸俗,一點都不酷。”
“並不覺得。”白澤認真回答:“我沒有孩子,但為了一個人而放棄全世界這樣的自我感動,我也有。”
“所以你覺得這是自我感動?”夏晚來饒有興致。
“不然呢?”白澤淡淡反問,“說得好像我們真的擁有過全世界似的,其實大家都一無所有,但因為有在乎的人,那些人便成了我們的全世界。”
夏晚來嘖嘖稱奇,“這是一個大一學生該說出來的話麼?看來蒼老的不止你的頭發,還有你的心呀。”
白澤喝酒。
“不過你說的對。”夏晚來笑了,“隻有你足夠在乎一個人,這個世界才變得與你息息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