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大家藏進一個車間休息。
一方麵大家確實很累了;一方麵按照目前了解的規則,最好還是有人入睡有人清醒,刑術那邊的情況他們不了解,隻能管好自己。
大部分睡覺,隻留下兩人站崗,一小時輪換一次。
白澤和簡站第一輪崗。
兩人鑽進一輛汽車後座,通過車窗,一人盯著正門方向,一人盯著後門方向,默契地沉默著。
好一會,簡才開口:“在想什麼?”
“鬼。”白澤回答。
“巧了,我也是。”簡說。
白澤歎了口氣,“如果我們的推測正確,那我們當中也可能有鬼。”
“嗯。”簡扭頭看向白澤:“你懷疑過我麼?”
“沒有。”白澤脫口而出。
“為什麼?”
“沒想過。”白澤說。
“現在想。”
白澤認真思考了一會,“主要是直覺。推測也有,如果你是鬼,當時沒必要來救我們。”
“我也沒懷疑過你。”簡說。
“嗯。”白澤很高興,但高興得太早。
“但不排除你是鬼。”簡補了一句。
“啊?”白澤糊塗了。
簡醞釀了一會,“如果所謂的鬼,隻是了解更多規則和真相,且跟我們立場不同,我其實不太怕。因為我很擅長分辨誰在撒謊和使壞,這種鬼,我遲早能揪出來。”
簡目光幽微,“我怕的,是另一種情況。”
白澤心領神會,“你怕的是,鬼也不知道自己是鬼。”
“對。”簡點頭,“還記得規則4麼?”
“鬼的心中有人。”白澤說。
簡的細眉輕輕一壓,“我一直在琢磨這句話,它可能在暗指,鬼和人的界限是模糊的。”
“有沒有可能,鬼忘了自己是鬼,但指不定什麼時候忽然想起來,然後倒戈,就像一顆定時炸彈,我們也防不勝防。”
白澤沉默。
“還有一種可能,鬼並不知道自己是鬼,實際上他已經是鬼,他的認知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且堅信自己做的事是對的,但其實這會導致所有人的死亡,等於他在不知不覺間就完成跟人的對抗。”
白澤隻覺得頭皮發麻,“希望不要是這種情況。”
簡搖搖頭,“這種可能性很大,甚至我們體內都有鬼的種子,人和鬼,隻在我們一念之間……”
“彆瞎想,沒完沒了了。”白澤說。
“白澤。”簡低下頭,眼神流露出少有的不安和脆弱,“其實我來到這裡後,腦中湧現出一些混亂的碎片記憶,它們既熟悉又陌生,既屬於我又不屬於我,我不敢深想,我怕會連自己都無法相信……”
簡身體一彈,白澤抓住她的手。
“沒關係,我相信你。”白澤說。
簡呆住,好一會才微微皺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白澤說,“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自己也不相信,卻情願相信身邊的人。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這個鬼地方很危險很奇怪,但我們千萬不能懷疑自己,否則就會迷失,就像,就像一艘船……”
白澤其實有點胡言亂語了,但話說一半了必須說下去,“對,一艘船,需要扔船錨。簡,你就是我的船錨,你都不知道,你出現時,我立馬就安心了,我覺得一切都會安全,都會順利,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這麼覺得。”
“所以簡,你也要找到自己的錨點,千萬不要迷失。”
簡徹底愣住,感覺自己要被白澤真誠又笨拙的黑色眼眸給吸進去。
她冷冷地抽回手,在體溫升高之前彆過臉:“雖然有點扯,但我會試試。”
……
一小時後,陸沉的手表震動了下,他立刻睜眼,他根本沒睡。
他掀開身上的薄毯,推了一下身旁的安。
安睡得很沉,醒來後十分恍惚,花了一會才想起自己在哪,然後想到自己的老妹妹和摯友還在外頭站崗,瞬間醒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