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白澤腦中應該湧現出關於簡的點點滴滴,白澤應該悲痛大哭,應該絕望呐喊,應該暴怒毀滅。
真奇怪。
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他努力了,可他真的想不起來。
他看著懷中死去的女孩,就好像她隻是個陌生人,好像這一切都跟自己無關。
他放下簡的屍體,站起來,衝錢叔笑了笑。
那是一個“感激”的笑。
因為至少,錢叔的存在,還可以讓白澤做點什麼。
白澤走向錢叔。
錢叔放下朦朧,丟掉手槍,衝向白澤。
兩人撲倒在地,在地上扭打。
錢叔受傷了,老了,不再是白澤的對手。
幾個回合下來,白澤就占據了絕對上風,他用膝蓋頂住錢叔的胸口,照著他的臉一拳接一拳。
錢叔的臉很快被打爛,下巴脫臼,牙齒混著鮮血掉落一地。
白澤的手指已經骨折,他完全感覺不到痛,他一拳接一拳,一拳接一拳,哪怕錢叔已經毫無反抗之力。
他不能停下。
他害怕停下。
他不知道停下來後要怎麼辦?
他腳下仿佛有一個巨大的深淵。
他揮舞拳頭,像在揮舞翅膀,他必須不停地煽動,才能不墜入腳下的深淵。
“咚!”
“咚!”
“咚!”
一拳接一拳,錢叔快死了。
一雙稚嫩的小手衝過來,抱住了白澤的手臂。
八歲的朦朧淚流滿麵,“哥哥,不要再打了……爸爸做了壞事……都是為了我……我才是那個麻煩……我根本……不應該來到這世界……哥哥,你殺了我吧……”
白澤愣愣看向眼前的女孩,眼中的世界仍是沒有顏色。
“好啊。”白澤衝朦朧笑了。
白澤撿起地上的匕首,將朦朧拉到身邊。
“不……”錢叔發出沙啞的哀求聲:“不……求你……”
“噗。”
匕首刺入小女孩單薄的胸膛,鮮血像是生機勃勃的小紅花,迅速開遍了她全身。
幾秒後,小女孩無聲倒下。
“啊……呃啊……”錢叔哭了,“朦朧……我……的……女兒啊……”
錢叔不知從哪裡榨出來的力氣,推開白澤,翻過身,努力爬向朦朧的屍體,將她抱入懷中。
“不……不……不……”
白澤看著這一幕,忽然天旋地轉,腦海中又一個畫麵浮現,那是之前在夢中看到過的畫麵。
白澤再次笑了。
“錢斂,你不覺得這一幕很熟悉麼?
“十年前的雨夜,在寂石墳場發生的事,你還沒想起來麼?”
錢斂狠狠一顫,緩緩抬頭,眼底的悲傷和絕望竟然停滯了。
白澤知道,他總算慢慢想起來了。
可他還是要說,因為這是複仇。
“錢斂,你根本沒有女兒。”
“不……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你隻是一個幽魅。”
……
十年前,迷宮5層,在那個大雨傾盆的深夜。
被迷怪重傷的錢斂,抱著死於心臟病的女兒,終於還是來到了寂石墳場。
他隻剩最後一口氣,靠著一座寂石墓碑坐下,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在等待著一個虛無的奇跡,還是在等待一個真正的了結。
最終沒什麼奇跡。
錢斂失血過多,無聲地死去。
父女倆的屍體,靜靜躺在冰冷寂寥的墳場上。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過去多久,地麵出現了裂縫,兩股幽綠色的靈識能量體鑽出來,它們化為了兩陣風,纏繞在這對死去的父女身上。
很快,它們像一層薄紗,輕輕覆蓋了屍體。
再接著,兩具屍體的影子忽然抖動了一下,隨之恢複正常。
錢斂屍體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速度愈合,造血功能也重新啟動,他死灰的臉色重新紅潤,身體也開始回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