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看你今年也就十八九吧，毛都沒長齊，就出來學人家擺攤算命？”
“是啊，還看陰宅陽宅，占卜吉凶，包治百病，你咋不說你是仙人下凡呢？”
“哈哈，都這年代了還搞這套，兄弟，你不怕被當成騙子抓進去啊。”
江城，步行街夜市拐角處。
一個掛著神機妙算，趨吉避凶小旗的地攤前，響起了許多嗤笑聲。
李凡聽著過往男女的譏諷話語，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在他身前的小桌上，擺著三枚銅錢，以及一個泛黃的龜殼。
龜殼式樣老道，上刻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古樸的甲骨文。
龜殼下則鋪了一張做工精美的太極圖，其黑白二色好似兩尾遊魚，道韻極濃。
隻是過路的年輕男女卻根本不看這些東西，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關心，隻是不停地笑話他。
“瞎子走路不知坑，小羊上山遇虎行，魚見食兒不見鉤，隻見利兒不見凶…”
李凡突地自顧自的念叨起來，最終道，“有緣則來，無緣則去，五十塊一卦，包準包靈，閒雜人等，還請離去。”
這話一出，過路的人笑聲更歡樂了。
“哈哈，什麼玩意兒，還五十塊一卦，人家算卦的都要二十，你憑啥要五十。”
“就是，還有緣則來，無緣則去，這緣是一元的元吧。”
“聽我的小青年，找個班上吧，你這行嘴上沒毛乾不成的。”
李凡輕歎一聲，突地雙目一閉，就當眼不見為淨了。
同時他是真後悔。
遙想當年，他也是他們縣城重點初中的學生，本來他還想著要好好努力，一定要考上重點高中，再讀個名牌大學，可偏偏在初二那年，他家來了個他從未謀麵的三叔。
據父母所說，他三叔現在發了，已經成了十裡八鄉有名的神漢子，每天光給人算命看事，就能收入上千元。
而這對李凡這個農村家庭來說已經是不敢想的收入了，同時他這三叔也說他有道緣，可以跟他學道，最多三年，便可出師。
那時的他看著家裡破落的院子，再看著父母那殷切的目光，就鬼迷心竅的同意了。
自那之後，他就開始了和三叔流浪的生活。
三年下來，他跟著三叔去過無數名山大川，更去過無數城市。
可他唯獨沒見過自己這位三叔賺過什麼錢，大部分時間，他都是跟著自己這位三叔到處擺攤，一邊躲城管，一邊期待著有傻子，不，或者說是客人上門。
可惜，時代變了，隨著移動互聯網和手機的普及，人人都眼界大開，以前他三叔那套故弄玄虛還能忽悠幾個人，可越到後來，越不好乾。
特彆是三個月前，他三叔突然走了，臨走前把攤子留給了他，還給他留了封信，說他已經出師，以後可以自立門戶。
可這不是扯蛋麼？
三年下來，他除了跟他這三叔背一些晦澀難懂的道經和醫典，就是擺攤等客人，連話都很少和彆人說，現在三叔卻突然說他能自立門戶，這和做夢有什麼區彆？
隻是他也不想向家裡求助，因為他家真的很窮，沒辦法，他隻能硬著頭皮，學著三叔的樣子，開始擺攤做生意。
還好，這三年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學到，靠著道經中的語句和一些吉祥話，這三個月他還是成功忽悠，不，拉攏了一些客人，不然他現在早就流落街頭了。
“唉…再吆喝兩聲吧，畢竟我可三天沒開張了，再不開張，今天晚飯就沒著落了。”
心中歎息，李凡就睜開了雙眼。
不過他剛一睜眼，一個身穿休閒裝，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就突然坐在了他對麵。
“有錢人！”
李凡心中一動，卻是這三年他跟著三叔也練出了一雙火眼金睛，在他眼裡，這中年人身上的休閒裝雖不是什麼牌子，但卻是上等的駱馬絨織成，一看就是私人訂製。
尤其是這中年人腕上帶著的手串，這是正兒八經的陽綠翡翠，這麼一串最起碼要大幾十萬！
自然他輕咳一聲，微笑道，“先生要算卦？”
“嗯。”
中年人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我想算算家宅，算得準，錢不是問題。”
說著這中年人就拿起手機，直接掃了個五十塊。
李凡卻心中一咯噔，卻是在對方掃碼時，他隱約看見了對方胸膛上的紋身，更看見了對方胸膛處的幾處刀疤。
自然他明白了對方不好惹，絕對是社會大哥。
要是有選擇，他絕不會給這種人算卦，畢竟這種人一句話說不好是會砸攤子的，他三叔以前就被砸過。
可對方已經把錢付了，他又能如何？
自然他隻能道，“好，那請先生拿起龜殼，把三枚銅錢放進裡麵，搖六次。”
中年人似乎對這一套很熟悉，點點頭，拿起龜殼就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