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辭連忙笨拙地解釋著:“清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蘇清婉耳根發燙,目光掃了掃旁邊忍笑的丫鬟們,她語調平靜地說道:“去給世子擺飯。”
“是。”
這邊顧昀辭也連忙找了借口,說自己風塵仆仆,得先去沐浴更衣,回來後老老實實地用膳,然後這才去了正屋。
正屋臨窗矮炕上,蘇清婉正在那看著賬冊,最近采買炭,的確是花了不少銀子,可這天才剛冷,炭的價格就被抬得如此高,已經翻了好幾倍,有點不同尋常。
好在蘇清婉很早之前,就想著今年的炭火會漲價,就讓管家提前采購了許多,再加上後來的補充,綽綽有餘。
她甚至還讓人提醒了娘家蘇家,今年也要提前多采購一些炭火,但是其他人家,倘若之前不太重視這件事,恐怕會受到影響,主子仆從都要挨凍。
顧昀辭進來的時候,隻感覺暖香的氣息撲鼻,他的妻在那翻看著賬冊,兩個孩子在旁邊,一個呼呼大睡,一個安靜地看著自己的娘親。
旁邊纏枝牡丹銅香爐中,正冒著嫋嫋的香圈,一下一下漾開。
顧昀辭心中隻有‘歲月靜好’幾個字,他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挨著暖炕邊坐下,“清婉,剛才的事情,對不起,是我孟浪了。”
思來想去,顧昀辭還是決定主動道歉,他不想因為任何事情,讓清婉討厭他,哪怕隻是不悅的情緒也不行。
蘇清婉抬眸,臉頰微微發燙,但還是語調平和道:“那些閨房的話語,私下裡說是可以的,但青天白日的,下人們都在旁邊,你直接說,我還是有一些不習慣。現在孩子還小,倘若以後大了,你也得注意一些。”
她從小就學的是循規蹈矩,而且蘇家更是家風很嚴,但同時,蘇清婉又知道顧昀辭這樣同自己說,是因為他喜歡同自己親近,說一些親密的話,也無可厚非。
她不該反對,但也很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夫婦二人,一向開誠布公。他都道歉了,自己也說了實話,這樣才不會讓夫婦二人之間,留下任何間隙。
“下次我肯定會注意的。”顧昀辭臉上先閃過一抹懊悔,但是很快卻又反應過來,壓抑著一抹激動,“你的意思是,下次在閨房之內,是可以說的?”
蘇清婉很輕地嗯了一聲,她抿了抿嘴角,問起了顧昀辭這次事情順不順利。
顧昀辭確定她沒有生氣,心情也跟著放晴,主動說起了在驛館事情的經過。
蘇清婉雖然已經知道了關於白石散的事情,但聽顧昀辭說事情的經過,還是為兄長他們捏了一把汗,她無語道:“太子也有點太有恃無恐了,我大哥他們怎麼說,也都是朝廷棟梁啊。”
顧昀辭:“七殿下趕到的時候,已經有三分之二的人,喝了太子的酒,表示歸順太子。其實,當時太子還讓一群人扮成山賊,守在外頭。”
也就是說,倘若沒有七殿下出手,太子根本就沒有給蘇正卿等人留任何退路。
蘇清婉:“那這次事情,會足以讓陛下對太子責罰嗎?”
大家都猜不準陛下的心思,今天這件事往大了說,都足以讓陛下廢太子,但倘若陛下還想要包庇太子,那麼今天這件事隻能重拿輕放。
蘇清婉半垂眼,“這次事情,已經算是公開撕破臉皮,倘若太子還是沒事,那麼以後其他人就要艱難了。”
顧昀辭反過來安慰她,“清婉你放心吧,太子如果改過自新倒也罷了,倘若他一意孤行,最後必然作繭自縛。”
因為顧昀辭感覺,陛下就算是對太子有所偏袒,但他還是十分英明睿智的,作為父親,陛下可能還會給太子機會,但是作為君父,等到對太子失望的那一天,太子將變得一無所有。
蘇清婉微微頷首,穩了穩心神,不管如何兄長平安無事,就是好事,她隨口又提起了近日煤炭價格狂漲的事情,“是不是山西那頭出了什麼事?”
各地的煤炭幾乎都是從山西那邊運過來的,不過主要幾大礦山都是由官府把守著,其餘小的作坊也不會有如此大的影響。
但是現在價格浮動的厲害,蘇清婉第一個念頭,就是源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顧昀辭沉吟,“近期的確沒有聽說山西那邊出了什麼事,不過這場雪很大,可能會有一些地方受災。”
蘇清婉歎了一口氣。
雖然說瑞雪兆豐年,倘若雪太大了的話,恐怕百姓們的日子又不好過,這個年都過不好了。
“那我得讓人提前準備著,到時候侯府門口得準備施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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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
楚帝坐在龍椅上,看著當初他看好的那些青年才俊,各個狼狽不堪的模樣,他都要被氣笑了。
雖然有所預料,但卻還是被太子的行徑給驚了一下。
他想過這個孩子不是特彆聰慧,不過守江山的人,不需要太聰慧……可也不能太過於蠢笨。
而看到坐在龍椅上的楚帝竟然笑了,七皇子一時間也有點摸不清楚父皇的想法,他儘量看著地麵,平靜著自己的心態。
任何時候都要沉得住氣,母妃說過,越沉得住氣的人,才能笑到最後。
楚帝餘光掃過七兒子,眼底壓著一抹讚許,不過隱藏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