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恢複意識時,發覺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床榻上。
剛睜開眼,就見玄燼與朝顏兩張小臉擠在眼前。
“白——重——九——”
玄燼緊蹙的眉頭終於舒展,嘴上卻不忘諷刺,“你總算醒了,本座還以為你要一睡不起了呢!”
朝顏立刻鼓起小臉兒:“不許咒姐姐!”
我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撐起身:“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是午時三刻。”
我猛地一怔,掀開錦被就往外衝:
“我師姐——柳暗香在何處?!”
玄燼:“這家夥莫不是摔壞腦子了?!”
朝顏搖著頭,憂心忡忡地望著我奪門而出的背影。
我一路狂奔至寒鬆峰偏殿,猛地踹開殿門——
隻見王佑平獨自坐在滿地狼藉間,麵色灰敗如喪考妣。
“琉璃究竟是誰!柳暗香被帶去了何處!”
我揪住他前襟將人提起,怒聲質問。他既能在昨夜脫口喚出那個名字,必定知曉其中關竅!
“你在說什麼?他們又是誰?”王佑平蒼白的臉上終於恢複些許血色。
雖被我揪著衣領,看向我的眼神卻亮得驚人:“你來得正好!”
我:......???
“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忽然整了整衣襟,神色肅穆。
我蹙眉盯著這位舉止反常的峰主。
“我決定任命你為寒鬆峰下任峰主!”
我揪著他的衣襟劇烈搖晃:“你這家夥在胡言亂語什麼啊!!!”
眼見王佑平臉色發青幾近昏厥,我慌忙鬆手。
他扶著案幾喘息良久,慘白的麵容才逐漸回血。
他卻突然撲向滿地散落的卷宗瘋狂翻找。“這些都是俞長清貪汙的罪證……執事堂的賬目簡直觸目驚心……還有……”
王佑平抓著賬本的手指劇烈顫抖:“他竟還敢私吞整座靈礦山!”
這話如驚雷劈醒了我——陳世安確實說過,他家為送他入宗門捐了座靈礦山!
我盯著他揉按太陽穴的苦惱模樣,滿腹疑竇終究化作一聲歎息。
方才那師尊的話卻如同冰錐紮在心頭。
柳暗香本是他的親傳弟子,如今為何卻問得如此陌生。
我默默退出偏殿時,回頭望了眼在卷宗間蹣跚的身影。風雪從洞開的殿門灌入,吹散了他鬢邊一縷栗色碎發。
一炷香後,我將陳世安與周桃聚在梅樹下。
“大師姐?”
“我們何曾有過大師姐?峰主從未收過親傳弟子啊。”陳世安與周桃困惑地對視。
玄燼趴在石桌上啃著新蒸的芙蓉糕,含糊不清地插嘴:“你莫不是噩夢未醒?”
我凝視著他們毫不作偽的神情,心頭漸漸漫上寒意。
抬手看向掌心——那枚柳暗香留下的梅印,此刻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道此前種種,都隻是我的一場大夢?
陳世安“唰”地展開描金玉骨扇,清了清嗓子,竟擺出說書人的架勢:
“話說昨日某位白姓道友,非要探那寒鬆峰下的隱秘。硬是拉上我與周桃師妹,帶著玄燼,一行四人夜探禁地。”
“誰曾想——”扇麵“啪”地合攏,他挑眉道,“竟真在洞中尋見被囚禁的峰主!”
一旁的下人配合地遞過茶盞,他飲罷繼續:“但見那千年寒鐵鎖鏈纏身,四象封印陣光華流轉。”
“我等各顯神通破去陣眼,不料山崩地裂——”他的扇尖直指蒼穹,“那俞長清竟從天而降,殺招頻出欲要滅口!”
“危急關頭!”他猛地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