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玄天宗還有澡堂?!”
晚課後,當周桃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泡澡”時,我的聲音瞬間拔高了。
周桃一臉錯愕:“你...你不知道?”她突然露出愧疚的表情,“對不起啊重九,我忘了帶你過去認路...”
“這有什麼。”我擺擺手,心裡卻樂開了花——天知道這些天我都是怎麼洗澡的!每天吭哧吭哧從寒潭打水,再燒熱了用木桶湊合,洗個澡比練功還累。
半刻鐘後,我抱著木盆跟在周桃身後,穿過幾重院落。遠遠望見一座白牆青瓦的建築,簷下掛著"清心池"的匾額。
“就是這......”周桃話沒說完,一個清亮的女聲突然從身後傳來:
“這位同門,男弟子不可進女澡堂!”
我緩緩轉身,看到一個穿著內門弟子服飾的少女正皺眉盯著我。她約莫十八九歲,杏眼櫻唇,此刻卻板著臉,活像個嚴肅的小夫子。
四目相對的瞬間,她突然愣住了——顯然是從後麵看我束發短打的背影,加上比一般女弟子寬厚的肩膀,誤把我當成了男子。
“我是女弟子。”我無奈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領,露出裡麵的褻衣係帶。
那內門弟子頓時漲紅了臉:“對、對不起!我...”
周桃趕緊打圓場:“柳師姐,這是新來的白重九,確實是女弟子。”
被稱作柳師姐的少女匆匆行了個禮就逃也似地溜走了。我望著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什麼:“等等,她姓柳?該不會...”
“不是啦!”周桃拽著我往裡走,“大師姐從來不來公共澡堂的。”
更衣室裡,我利落地脫下外袍。周桃偷瞄了一眼我的後背,突然“啊”了一聲。
“怎麼了?”我莫名其妙地回頭。
周桃耳朵尖都紅了:“重九...你身材真好。”她比劃了一下,“比一般女子...健碩好多。”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常年騎馬射箭練出的肌肉確實比那些養尊處優的閨秀們分明許多。肩寬腰窄,腹肌若隱若現,手臂上還有道馴馬時留下的疤。
“羨慕吧?”我故意擺了個展示肌肉的姿勢,“這可是實打實練出來的。”
熱氣氤氳的浴池裡,其他女弟子們或好奇或驚訝地偷瞄我。起初我還不太自在,但當溫熱的水流沒過肩膀時,這些天練功的疲憊一下子湧了上來。
“啊——”我滿足地長歎一聲,"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周桃在旁邊捂嘴偷笑。水汽朦朧中,我隱約聽見幾個女弟子在小聲議論:“那就是新來的弟子?聽說一頓能吃三碗飯...”“你看她的胳膊,估計能一拳打死頭牛...”
我閉著眼睛裝沒聽見,心想:這幫人要是見過我徒手製服發狂的烈馬,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泡在溫暖的浴池裡,蒸騰的熱氣讓我忽然想起家中的追風——那匹陪我馳騁獵場的棗紅馬。
不知道它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在馬廄裡倔強地踢著欄杆,不肯讓其他馬夫靠近......
“重九?你眼睛怎麼紅了?”周桃湊過來小聲問。
我抹了把臉,把水珠甩到她臉上:“水汽熏的。”
其實是想家了。雖然父親總嫌我不像個大家閨秀,但母親會偷偷在我練武受傷時給我擦藥,七哥更是從小帶著我騎馬射箭。
還記得他第一次把弓箭塞到我手裡時說的話——
“誰說女子不如男?”十三歲的七哥站在演武場上,陽光給他鍍了層金邊,“我們家小重九以後肯定比那些公子哥強百倍!”
八歲的我被哄得熱血沸騰,硬是舉著比自己還高的弓練到滿手血泡......
“喂!發什麼呆呢?”周桃戳了戳我的肩膀,“再泡皮都要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