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試當天的考堂靜得能聽見窗外雪落的聲音。
我強撐著眼皮,盯著試卷上“論周天運轉與丹田之關聯”的題目,眼前密密麻麻的字開始跳舞。昨晚臨陣磨槍到三更天,現在困得腦袋直往案幾上栽。
正當我下巴快要磕到桌麵時,袖口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嘶!”我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從蒲團上彈起來。監考的俞峰主銳利的目光立刻掃了過來,我趕緊抓起毛筆裝作奮筆疾書的樣子。
貪吃蛇這一口咬得恰到好處,疼痛讓我瞬間清醒。周桃特訓的成果此刻在腦中無比清晰。我筆下生風,居然把八百字的釋義寫得條理分明。
寫到最後一頁時,餘光瞥見旁邊幾個弟子還在抓耳撓腮。我得意地甩了甩酸脹的手腕,貪吃蛇在袖中輕輕蹭了蹭我的脈搏,像是在邀功。
“交卷!”
俞峰主接過考卷的手明顯抖了一下。老頭子盯著我那手“白氏狂草”,嘴角抽搐得像中了風,白眉毛下那雙眼睛在我和考卷之間來回掃視,仿佛在確認是不是有人代筆。
“寫得......很生動。”他最終憋出這麼一句評語,把考卷塞進了最底下。
走出考場時,貪吃蛇從我領口鑽出來,得意地晃著腦袋。陽光照在它越發耀眼的金鱗上。我戳了戳它鼓鼓的肚子:“要是下午功法考核也這麼順利......”
下午的功法演示設在寒鬆坪,烏泱泱來了不少人。我站在隊列裡,望著高台上那群錦衣玉帶的內門弟子直皺眉——明明該是我們這些外門弟子觀摩他們才對,怎麼反倒像在給我們當陪襯?
“白重九。”
聽到名字時,貪吃蛇在我袖子裡輕輕纏緊了手腕。
我深吸一口氣走上演武台,餘光瞥見台下那個內門弟子——就是之前說我“走後門”的那位,正抱著胳膊一臉等著看笑話的表情。
起手式展開的瞬間,山風突然靜了。
深吸一口氣,我起手便是這一個月苦練的“寒鬆十八式”。這套拳法講究穩如老鬆,動若驚濤,拳風掃過時竟帶起細碎的冰晶。
台下響起零星掌聲。我眼角餘光瞥見俞師叔的白眉毛揚了揚,那位總說我壞話的內門師兄則臉色難看地彆過頭。
最後收勢時,我故意朝他的方向甩出一道拳風,把他額前的碎發吹得老高。趁他手忙腳亂整理時,我衝他咧嘴一笑,做了個“承讓”的口型。
“甲等。”俞師叔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意外,“拳法剛柔並濟,已得寒鬆三昧。”
下台時,袖中的貪吃蛇輕輕蹭了蹭我的脈搏。我悄悄按了按袖口,心想這小混蛋今天倒是格外安分——除了在關鍵時刻悄悄渡來那股暖流,幫我理順了經脈裡亂竄的靈力。
周桃在人群裡衝我拚命揮手,陳世安則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手裡還晃著那把鎏金折扇。
我抱著胳膊站在觀禮台邊,看著陳世安那副強裝鎮定的模樣直想笑。這位平日裡揮金如土的公子哥,此刻手指正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指節都泛了白。
“緊張了?”我用手肘捅了捅他。
“胡說什麼!”他唰地展開折扇猛搖,扇麵上金線繡的牡丹顫得像是被狂風吹過,“本少爺什麼場麵沒見過......”
話沒說完,他手裡的扇子“啪嗒”掉在地上,我彎腰把那把金貴的扇子撿起來。
“陳世安。”台上傳來點名聲。
這大少爺猛地一抖,我趕緊把金線扇子塞回他手裡:“加油啊陳大少爺,等你考好了——”我靈機一動,“我教你玩投壺!”
陳世安眼睛瞬間亮了:“當真?我家帶來的那套碧玉箭......”
“下一個!”監考師兄不耐煩地又喊了一遍。
“瞧好了!”陳世安突然挺直腰板,大步流星走上演武台,那架勢活像是要去赴宴而不是考試。
我捂著臉從指縫裡看——本以為會看到一場紈絝子弟的災難表演,沒想到陳世安起手竟有模有樣。
雖然招式力道不足,但每個轉身都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優雅,尤其是最後那式“雪映寒梅”,廣袖翻飛間居然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乙等。”俞峰主微微頷首,“形意俱佳,火候稍欠。”
陳世安下台時趾高氣揚,活像個金孔雀,簡直沒眼看。
“怎麼樣?”他湊到我耳邊小聲說,“我花三千靈石請的教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