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著手裡剛買的蛐蛐籠,忽然靈機一動,笑嘻嘻地把它塞到了他懷裡。
“喏,送你了!彆說我不夠意思!我記得誰說自己以前可是號稱京城鬥蛐蛐一霸來著?這籠子送你了!”
陳世安被這突如其來的禮物弄得一愣,低頭看了看那做工粗糙卻彆趣味的竹籠,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他立刻板起臉,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捏起籠子,仿佛上麵有灰似的:
“胡說八道!本少爺何時玩過那種幼稚東西!……不過這籠子嘛,編得倒是……彆致,勉強能當個……裝飾品。”
他嘴上嫌棄著,卻也沒扔,手腕一翻,那蛐蛐籠就消失在他寬大的袖袋裡了。
我忍著笑,也不戳穿他。正好看到前麵有家賣熟食的鋪子,香氣撲鼻,便對陳世安說道:“我去那邊買些吃的帶著在路上當乾糧。”
說完,我便擠向了食鋪。
而在我離開後,陳世安臉上的那點不自在迅速褪去,他隨意地搖著扇子,踱步到旁邊一個正在曬太陽抽旱煙的老丈身邊。
“老丈,叨擾了,”陳世安露出一個還算得體的笑容,語氣也放緩了些,“跟您打聽個地方,聽說這附近有個黑水潭?”
那老丈眯著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嘬了口煙袋,才慢悠悠地道:“黑水潭啊……是有那麼個地方。問那兒做啥?那地方邪性得很呐,沒事可彆往那邊湊熱鬨。”
陳世安扇子一頓,來了興趣:“哦?怎麼個邪性法?老丈您給說說?”
那老丈嘬了口煙袋,渾濁的眼睛望著遠處山巒的方向,慢悠悠地道:“邪性啊……那潭水黑得不見底,扔塊石頭下去,連個水花兒都冒不起來,就沒個響動。熱天兒都往外冒寒氣,附近寸草不生,連鳥都不從那潭水上頭飛。”
他壓低了聲音,像是怕被什麼聽見似的:“老輩人都說,那潭底下連著陰曹地府哩!前些年還有不信邪的後生跑去釣魚,結果……”老丈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人就沒回來,後來隻在岸邊找到了他的魚簍。”
“官府沒人管?”陳世安挑眉。
“管?怎麼管?”老丈嗤笑一聲,“派去的衙役回來都說邪門,誰還敢去?久而久之,那就成了咱們這兒的禁地嘍。幾位一看就是外鄉來的貴人,聽小老兒一句勸,看個新鮮遠遠瞧一眼就得了,可千萬彆靠太近。”
陳世安聽得若有所思,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扇骨。
“多謝老丈告知。”他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隨意地拱了拱手,便轉身朝著我買食物的方向走來。
那賣煙袋的老丈依舊蹲在原地,眯著眼看著陳世安離開的背影,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貪婪的光。
他慢吞吞地磕了磕煙袋鍋,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弧度,低聲嘟囔了一句旁人聽不清的話,隨即起身,佝僂著背,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集市的人流之中。
回到客棧小院後,周桃和柳青正在院內等候。
見我們回來,周桃明顯鬆了口氣,柳青的目光則落在我懷裡那堆油紙包上,微微蹙了下眉。
“打聽得怎麼樣?”柳青直接問道。
陳世安“唰”地展開扇子,將他從老丈那裡聽來的關於黑水潭“邪性”、“吞人”、“陰曹地府入口”等說辭,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
周桃聽得小臉發白,下意識地往我身邊靠了靠。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等他終於說完,忍不住提出疑問:“等等,陳大公子,你打聽來的這些……跟任務好像對不上啊?”
我拿出那張任務卷軸,指著上麵的字念道:“這上麵明明寫的是‘潭中妖鯰滋擾過往船夫’,需要清理不少於十條。如果那黑水潭真像老丈說的那麼邪門,鳥都不飛過去,寸草不生,哪來的‘過往船夫’被滋擾?”
我這麼一說,周桃也反應過來,怯生生地點頭:“是、是啊……聽起來好像根本不是一回事。
陳世安搖扇子的動作頓住了:“咦?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點矛盾。”他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不過那老丈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像是瞎編。”
柳青一直安靜地聽著,此時才開口,聲音清冷:“有兩種可能。”
我們立刻看向她。
“其一,執事堂情報有誤或過於陳舊。或許早年確有船夫,但近年潭中發生異變,情況惡化,而宗門並未及時更新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