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日,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極致的喜慶與喧囂之中。
從清晨起,白府便門庭若市,車馬絡繹不絕。各方賓客攜厚禮而至,賀喜之聲不絕於耳。
府內張燈結彩,紅綢高掛,連空氣都浸染了胭脂的香氣。
我穿著一身量繁複莊重的大紅駙馬喜袍,金線繡著祥雲蟠龍,頭戴七梁冠,被一眾侍女嬤嬤圍著梳妝打扮,聽著外麵震天的鑼鼓和鞭炮聲,隻覺得恍如夢中。
黃昏時分,吉時已到。
迎親的儀仗隊浩浩蕩蕩抵達白府門前,皇家氣派彰顯無遺。
十六人抬的鳳輿華貴無比,前後簇擁著宮女太監、皇家侍衛,旌旗招展,伎樂奏響莊嚴的禮樂。
我拜彆父母。白鴻遠神色複雜,既有嫁“子”的感慨,更有對未來的深深憂慮,隻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道:
“謹言慎行!”
葉婉儀則早已哭成了淚人,緊緊抓著我的手,千言萬語化作無聲的叮囑。
登上裝飾華麗的駿馬,我作為“駙馬”,引領著龐大的迎親隊伍,在無數京城百姓的圍觀和歡呼聲中,緩緩向皇宮行去。
道路兩旁早已被侍衛清出,人群湧動,爭相一睹這皇家盛事。
皇宮之內,更是燈火輝煌,如同白晝。婚禮在專門用於重大慶典的太極殿舉行。
殿內賓客滿座,皆是皇親國戚、朝廷重臣,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一派皇家氣象。
當司儀高唱“公主駕到”時,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隻見永寧公主柳暗香,在一眾宮娥的攙扶下,身著鳳冠霞帔,緩緩步入大殿。
那嫁衣極儘奢華,金絲銀線繡出的鳳凰展翅欲飛,珍珠寶石點綴其間,流光溢彩。
大紅蓋頭遮掩了她的麵容,隻能從窈窕的身姿和沉穩的步伐中,感受到那份屬於皇家公主的威儀。
接下來的儀式莊重而繁瑣。
跪拜、祭祀、聆聽聖訓……每一個環節都一絲不苟。我與她並肩而立,近得能聞到她身上不同於尋常脂粉的冷梅香。
隔著蓋頭,我似乎能感覺到她那目光,這讓我心中那根弦始終緊繃著。
“夫妻對拜——”
隨著司儀最後一聲高唱,我與公主相對躬身。起身的瞬間,一陣微風不知從何處拂來,輕輕掀起了公主蓋頭的一角。
禮成,送入洞房。
我被引往公主府。新房內,紅燭高燒,錦被繡帳,處處透著喜慶與奢華。
公主早已被先一步送入,端坐於婚床之上。
按照禮儀,我需要用玉如意挑起公主的蓋頭。
我拿起那柄沉甸甸的玉如意,走到床前,手竟有些微不可察的顫抖。深吸一口氣,我緩緩用如意的一端,挑起了那方鮮紅的蓋頭。
紅綢滑落。
燭光下,柳暗香那張清豔絕倫的臉龐徹底顯露出來。
盛裝之下,她額間花鈿精致,朱唇一點。右眼下那點淚痣,在跳躍的燭光中,仿佛活了過來,平添了一絲妖異的美。
她抬起眼眸,靜靜地看向我。
我也看著她,一時間,洞房內隻剩下紅燭燃燒時細微的劈啪聲。外麵隱約傳來的喧囂更襯得此處的寂靜。
“公主……可是久等了?”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朝她扯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
天知道我這“駙馬”此刻心裡有多打鼓。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規律的叩門聲,幾名訓練有素的侍女低著頭,魚貫而入,進行婚禮最後的儀式——合巹酒。
一隻雕刻精美的匏瓜被剖成兩半,用紅線相連,分彆盛滿了清澈的酒液。
宮女將其中一半恭敬地遞給我,另一半奉給柳暗香。
我接過那半匏瓜,指尖觸碰到微涼的瓜壁,心中更是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