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錯人了…”
我偏頭躲開她的觸碰,胸腔裡心臟狂跳如擂鼓,像快要炸掉一般。
“我不是你師姐!”嘶吼聲在殿宇間回蕩。
她眼底掠過鴻影般的哀傷:“師姐…把我忘了嗎?”
“無妨。”她忽然展眉一笑,那笑意卻讓人脊背生寒。“我會讓師姐重新記得。”
我猛地咬了一下舌尖,維持著最後一點理智。
舌尖傳來銳痛,鐵鏽味漫開:“放開我……她絕不會這樣對我!”
紅線應聲鬆脫。
她慌亂托起我手腕查看勒痕,淚珠砸在泛紅的皮膚上。
“對不起……我是不是弄疼師姐了?”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與柳暗香如出一轍。
我喘著氣望進她含淚的雙眼。
這實在不像那個永遠清寂如雪的師姐。
可無論她是誰…
見到這張臉上露出破碎的神情,我還是忍不住抬手輕撫她的發頂。
她突然怔住,睫毛上的淚珠凝成冰晶。
周遭景象如水紋晃動,再定神時竟已站在寒鬆峰的雪階上。
徹骨寒風卷著冰碴撲麵而來。
“師姐可還記得這裡?”她牽起我的手踏上積雪,指腹傳來的脈搏頻率與柳暗香的完全相同。
可是……總覺得有根弦在腦中斷裂了一樣。
“柳暗香”垂眸沉默片刻,執起我的手走向熟悉的院落。
“這是師姐的住處……”
她推開木門,屋內景象令我毛骨悚然。
不僅陳設與夢中完全相同,連書案上那幅未完成的紅梅圖,墨跡乾涸的程度都分毫不差。
“這分明是你的房間!”
我甩開她的手後退,“為什麼你堅持叫我師姐?”
胸腔突然傳來撕裂般的悸動,仿佛有異物一樣在裡麵跳動著。
我捂住心口踉蹌扶住門框:
“還有...我身體裡到底多了什麼?”
她突然慌亂起來,冰涼的指尖微微發顫:“都怪我...是我不該逼師姐太緊。”“柳暗香”小心地扶我倚在榻邊。
“師姐好好歇息,我不吵你了。”
她推門離去的刹那,寒風卷起她鬢邊一縷霜雪般的白發。
莫名的酸楚漫上心頭。
仿佛看見千百個日夜,她也這樣獨自走進風雪。
當房門輕輕合攏,那根殷紅絲線從門縫間蜿蜒而出。
我猛地攤開掌心。
那枚柳暗香親手點下的梅花印記,此刻卻消失不見。
「師姐……」
我又在識海中呼喊,唯餘空洞回響。
“該死!”拳頭砸在床榻上卻軟綿綿的,連錦被都未曾凹陷。
我又不甘心地喚玄燼與朝顏,神識如石沉大海。
這下真是山窮水儘了。
就算落入幻境,好歹給留點修為吧?
現在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簡直像被拔了牙的老虎。
現在怕是連隻兔子都能把我踹個跟頭。
我氣哼哼地扯掉滿頭珠翠,沉甸甸的步搖砸在地上叮當亂響。
這身繡金描銀的嫁衣更是累贅,我三兩下扯開衣帶,從櫃子裡翻出件素白弟子服換上。
布料摩擦著皮膚,久違的利落感讓人精神一振。
我當即在房中紮起馬步,但卻不過三息就雙腿打顫。
這具身體簡直太弱了吧!!就像剛出生的羊羔般綿軟。
“嗬……”
我咬著後槽牙穩住身形。“便是從煉氣重修……我也認了!”
第二天“柳暗香”端著甜羹進來時,我正癱在榻上眼神放空。
“師姐!”她慌得把瓷碗往桌上一擱,衝過來捧起我的手臂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