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隊伍就到村子南邊的洛水河邊,林錦初看著快乾涸見底的洛水河,想起當初剛穿越過來時就在這河裡。
那時候侯府派人把原主這個假嫡女送回村子裡,真嫡女接了回京城,原主受不了突如其來的驚天巨變,加上一路上那些婆子的冷嘲熱諷,再看看林家吃的那些從前狗都不吃的食物,她徹底絕望了。
於是當天夜裡投河自儘,她淹死後林錦初穿到她身上,自己從河裡爬上岸,被出來找她的林知遠及村裡人發現帶回林家。
爬上岸的林錦初接受了原主所有的記憶,原來是原主不甘心留在西山村,想去追回京城的馬車。
她自小京城平信侯府長大,過著養尊處優的嫡小姐的生活,再看看貧困潦倒的林家,吃著黑乎乎的菜糊糊她幾次都想吐,又聽村裡圍觀的那些人說,以後還要每天洗衣服洗碗下地乾活,她實在不敢想象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她很想侯府那裡的父親和母親,可馬車走得快,也不知道走到哪裡了,她身無分文,如何追得上,如果憑自己孤身一人去京城,更是難上加難。
冀州府離京城千裡之遙,而且她離開京城時,一向疼愛她的侯府夫人決絕嫌棄的眼神讓她心頭如染寒霜。
平信侯夫人嫡女有兩個,庶女有三個,個個長得貌美如花,唯獨隻有一個嫡子才五歲,府裡不缺女兒,知道她不是親生的,當即決定送她回村,一絲猶豫都沒有。
原主左思右想之下,覺得與其過這樣的日子,還不如死了算,於是絕望之下跳了河,而現在的林錦初便穿越過來代替了她。
林錦初看著才幾天就已經乾涸快見底的洛水河,正感慨著,就聽到村長在喊:“要打水的快點,就等一刻鐘,沒打水的趕緊,也不用打太多,多了走不快,我們是往南去,南邊不缺水。”
話剛落下,就有不少人提著木桶,瓦罐,水囊等朝洛水河跑去,常大伯一家昨天已幫她家打了四桶水,此時正放在馬車裡。
眼看著一刻鐘很快過去,隊伍又開始動了起來,打水的人也陸續回來了。
走了半個時辰,彙入一條主乾道,前麵有另外一隊,看隊伍的長度約有兩百人左右,這個村子裡的人男性比較多,不少人身上背著弓箭,還有人腰間彆著刀。
村長小聲對周圍的人叮囑了一句:“這是我們一山之隔的北山村村民,他們村子不大,彆看他們村子小,北山村的人以打獵為主,性子野,他們來頭不小,很不簡單,大家小心點不要惹他們。”
林錦初心道,本來就很難了,怎麼一出門就遇到這些人,看那些人凶神惡煞腰間彆著大刀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土匪呢,還好常家人應該都恢複了武功,否則這些人要是找西山村的麻煩,還真沒有人能抵擋。
林錦初出發時換了一身灰色細麻布長衫長褲,昨天穿的那一套,她在空間洗了,腰間係了一條腰帶,又把頭發紮了個高馬尾,臉上抹了一些草汁加泥灰,看上去就像個不起眼的小少年。
一開始連她爹和弟弟都認不出她來,但常從錚卻一眼就認出她來了,無她,就那雙眼睛出賣了她。
一路上不斷有隊伍加入,很快就變得浩浩蕩蕩,眼看天黑了,村長讓大家在龍脊山的山腳下休息。
龍脊山是東夏國北部最長的山脈,西北至東南走向,而洛水河則是沿著龍脊山由北向南延伸,一山一水蘊養了幾個州郡的百姓。
上遊缺水,中下遊可想而知,按河流走向來看,林錦初對接下來的缺水問題並不樂觀,冀州在北境中部,也是洛水河的源頭,整個北境缺水嚴重。
幸運的是龍脊山很長,跨越四州郡,相當於現代四個省,一路上不管是碰到韃子軍或是缺水缺糧,都可以上山,隻不過龍脊山深處有很多原始未開發的地方,那些地方地勢險要,野獸眾多,非常危險。
不少人家開始生火做飯,有的帶著活雞活鴨的人家嫌帶著這些活物麻煩,開始殺雞宰鴨。
很快肉香傳開,但因為是第一天,大家都有糧食,並沒有出現搶糧搶水的事。
村長三兄弟共三十來口人,常家四人,還有林錦初家三人,圍坐在一起,幾家人都沒有生火,隻就著水吃了餅子,肉乾。
林錦初看到林老漢一家和裡正幾兄弟在一起,她還看到那幾個嚼舌根的婦人,看樣子是裡正家的人。
就在林錦初朝她們看時,沈老太和那幾個婦人也朝他們這邊看來,還惡狠狠地朝林錦初瞪了一眼。
林錦初也沒有客氣朝沈老太吐了一下舌頭,還做了個鬼臉,她就是要氣沈老太,折磨她。
果然,沈老太氣得想站起來,誰知道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手中的拐杖也掉在地上,她正想撒潑,旁邊的林老漢瞪了她一眼,嚇得瞬間收住哭聲,心虛地低下了頭。
沈老太原來深得林老漢的歡心,她會來事,撒潑打滾樣樣會,村裡人不敢招惹她,又生了個未來狀元郎,而且她在林老漢麵前很懂得溫柔寫意,家裡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條,所以在林家,林老漢一向不管事,所有事都交到沈老太手裡。
可自從沈老太瘸了後,脾氣變得很暴躁,天天在家裡指桑罵槐,老大一家幾乎是她的出氣桶。
再加上家裡被賊偷光了,她家值錢的東西都鎖在地窖裡麵,老四沒有參加科考,大半的糧食都交公之後,他們現在要銀子沒有銀子,要糧食沒有多少糧食,所以林老漢現在很頭疼,對沈老太也沒從前那麼敬重。
要不是幾個堂兄弟看在小兒子林知書的麵子上,湊了些糧食給他們家,他們連吃都成問題。
老大林知達不管怎麼說也是他親兒子,他可以欺負老大,但彆人不可以,再看看老三老四兩家,整日就知道搶騾車睡,就好像沒長腿似的,誰也不肯下地走。
老大一家大牛二牛輪流拉板車,老大駕騾車,老大家的要照顧一大家子的吃喝。
林老漢以前沒注意到的事,現在都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以前反正都有人乾活,是誰乾的不重要,他向來隻看結果,可現在呢?他簡直沒眼看。
這個時候越想越後悔當初把老二趕出去,最恨的就是連老二不是親生的也說了出去,他心裡對沈老太多了不少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