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休息一晚再走,明日一早就出發。”林知遠答應著,把馬牽到一棵大樹下,樹下厚厚的一層葉子,因為天氣太乾,倒是沒有腐爛,反而像個墊子一樣,林錦初乾脆脫了鞋,踩在樹葉上。
林知遠拿著樹枝四周敲了敲,“爹,你這是怕有蛇嗎?”林錦初問道。
“嗯。”林知遠答道,“爹以前上山手上都拿著個棍子,深山裡不小心就能踩到蛇,這些腐葉下最容易藏蛇,咱們現在連藥都沒有,還是小心點。”
林錦初當然不怕,空間裡有蛇藥,小蒼梧可是說了,那黑果子雖是毒藥,但也能治百毒。
而且有小蒼梧在空間裡,蛇不會近他們的身。
“爹,你好厲害,你擲長矛和射箭百發百中,要是爹在軍中,肯定也能當將軍。”林錦初忽然想起她爹殺韃子時的英勇,由衷地讚道。
林知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在林家三十多年,每天隻知道埋頭打獵賣錢供四弟讀書,也從來沒有人讚過他一句。
隻有沈老太每天的數落和埋怨,沈老太每天不斷地貶低他,嗬斥他,讓他變得很不自信,總覺得自己除了會打獵空有一把力氣,而且打獵也比常家人差了很多。
“今天怎麼才打了這麼點?”
“去鎮子上賣的銀子你一個銅板都不能用啊,知書在縣城等著用呢。”
“看看人家常家,打的都是麅子,你就打了兩隻兔子,沒鬼用。”
“打獵的工具你隻能自己做啊,家裡可沒銀子給你買。”
“山上有的是竹子,樹,自己不會做啊,常家怎麼啦,常家有錢,人家當然可以買刀。”
“你們兩兄弟也就隻有一把力氣,乾點粗活,不像知書以後是要當大官的,你們現在把知書哄好,以後等他當了官才會照看你們一二。”
沈老太的話像緊箍咒一樣,反反複複在他腦子裡回蕩,時時刻刻提醒他是個沒用的人,空有一把力氣的糙漢子。
沒想到天天指責彆人的沈老太就這樣死了,這些日複一日的打壓和指責卻依然如一座山一樣壓著他,讓他在林家人麵前抬不起頭來,所以他一直少言,沉默。
此時林知遠從回憶中抬起頭來,有些靦腆地對她爹說道:“爹平時乾慣了粗活,也就懂這點,哪能和軍中的將軍相比,初兒太高看你爹了。”
話雖如此,但他心裡還是很開心,原來被人誇獎是這樣快樂。
林錦初卻笑道:“爹,你可不是懂一點啊,在軍中用的是長槍,長矛和槊,爹你自己削的長矛堪比軍中的,再說射箭,百發百中的神箭手真不多,你沒看到就是常從錚射箭都不如你呢,爹,你可太厲害了。”
她邊說邊遞給爹和弟弟一人兩個餅子,又道:“爹,林家既不是爹的親生父母,也不知道爹的親生父母是做什麼的,你說,爹是不是什麼將軍的兒子,要不然爹怎麼天生喜愛槍和箭呢?”
林知遠陷入沉思,自林家說明了他是撿來的,他也想過這個問題,但三十多年過去了,也沒見有人來找過自己,他心想,大概他的家人早就忘記他了吧。
又或者他們早已死了。
如今自己有兒子有女兒,已經滿足,就是不知道這逃荒的日子何時是個儘頭。
想到這裡,林知遠深深地歎了口氣,他打開水囊,喝了一大口水。
“咦,初兒,這水囊裡的水怎麼又滿了,我記得昨兒隻剩下一半了。”林知遠好奇地問道,之前有馬車時,水囊在夜裡總會裝滿還可以理解,現在除了水囊裡的水,其他的水都沒了,隻剩下兩個空木桶。
林知遠剛問完,忽然想起木桶和棉被好像也不見了,連米糧都不見了。
這一路上女兒總是從布袋裡往外拿餅子,這些餅子是哪裡來的,那小布袋看上去也裝不了多少東西啊。
他又想起林家曾經失竊過,猛地看向女兒。
林錦初有些不自在,她不習慣撒謊,但又不能實說,唉,難呐!
林知遠連忙打圓場:“是爹記錯了,水囊裡本就有水。”
林錦初直想笑,爹看上去猜到什麼了,但她爹知道了也不點破,林錦初隻覺得心裡很暖,她喜歡這樣的爹。
她看了看四周,目前看來他們這些人應該是跑得最快的,有十幾戶,坐在離他們一家不遠的是三個壯男人,一個女人,一個老婦人,一個小孩子。
那三個壯男人看向烏騅的眼神中有些貪婪和渴望,儘管馬身上有灰塵,但這匹馬身形高大,毛色烏黑透亮,一看就不是凡品,眼前這一家能跑得這麼快全靠這匹馬。
那一家人男子牽馬,馬上坐著他的兩個孩子,他們一直跟在後麵,早就看上了這匹神駿的馬。
也正因為看中了這匹馬,才一直跟著這家人走同一條路。
要是他們家有這匹馬,老老少少就不用人背了,直接坐在馬背上,要是糧食吃光了,還可以把馬殺了,吃馬肉,喝馬血。
“喂,這馬你們賣不賣?”三個男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走過來問道,“我們可以出十兩銀子。”
林錦初無語,十兩銀子,萬兩銀子她也舍不得買現在的烏騅,那是她的家人,家人是無價的。
林知遠冷淡地回了句:“不賣。”
這馬一看就是好馬,林知遠可喜歡了,一路上全靠這匹馬,一雙兒女才省了不少力氣,而且這馬是常家的,有機會還得還給常家的,怎麼可能賣了。
他現在可不怕,自己身體完全恢複了,力氣比以前正常時還要大不少,手上還有兩根長矛,長矛上的血已被他削去了,現在更尖利,還有鐮刀在手。
自己的女兒力氣也很大,手上有匕首,連弩,他自己連弩裡的箭已經發完了,女兒手中的那把裡麵還有裝滿了箭頭,殺完了韃子,他見到女兒在撿地上的箭頭。
憑父女二人的實力,殺這幾個人一點壓力都沒有,就是怕他們有同夥,人多了就對付不了。
殺死好幾個土匪,又殺了韃子軍,林知遠現在對殺人已經得心應手了,殺第一個還會怕,現在隻要有人想傷害他們一家,可彆怪他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