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深毫不猶豫的伸手抓住背上那個深褐色的木匣,這個木匣表麵刻滿了繁複而古老的紋路。
木匣的顏色深沉而內斂,給人一種神秘而莊重的感覺。它的大小比之前封印凶枕的那個匣子要大上不止一圈,顯得更加厚重和龐大。當林見深將它從背上卸下來時,他明顯感覺到了一股沉甸甸的重量。
他小心翼翼的將木匣放在相對平整的地麵上,生怕稍有不慎就會損壞這個神秘的物品。他的動作輕柔而謹慎,接著,他開始解開木匣上那複雜的搭扣,這些搭扣設計得十分巧妙,需要一定的技巧和耐心才能解開。
匣蓋開啟的瞬間,一股冰冷、帶著金屬氣息的禁錮感彌漫開來。匣子內部並非木質,而是鑲嵌著一層閃爍著微弱金屬冷光的特殊內襯!那材質非金非鐵,卻散發著隔絕一切氣息的強大場域。
林見深深吸一口氣,動作異常謹慎。他沒有直接用手觸碰那柄躺在地上的古董剪刀,即使被長釘釘住,它刀身上的暗紅鏽跡,也散發著陰冷的惡意。
他用腰間的青黑色鎖鏈末端,巧妙的纏繞住剪刀的黃銅手柄,如同對待極度危險的爆炸物般,緩緩將其提起。
剪刀被提起的瞬間,刀身再次劇烈的嗡鳴了一聲,似乎在做最後的掙紮,但被四根符文長釘死死釘住,徒勞掙紮著。
林見深屏住呼吸,將這把承載著無儘切割怨念的凶器,小心翼翼的放置進那內襯暗色金屬的匣子中央。當剪刀完全落入匣中,接觸到那冰冷內襯的瞬間,那微弱的嗡鳴和顫動驟然加劇!
“合!”林見深低喝一聲,雙手用力壓下厚重的匣蓋!
“哢噠!哢噠!哢噠!”他動作迅捷而精準,將匣子四周的搭扣一一扣死!最後,他從特製的皮囊中取出一把造型極其複雜的金屬鑰匙!
他將鑰匙插入匣蓋中央一個同樣結構複雜的鎖孔,深吸一口氣,雙臂肌肉賁張,用儘全身力氣,向著右側一旋!
“嘎吱——嗡!”伴隨著這恐怖的聲音,沉重的機括開始緩緩轉動,發出令人心悸的嘎吱聲。
鎖芯咬合的悶響緊隨其後,然而匣內傳出劇烈震動,那是一種絕望而又瘋狂的掙紮,似乎匣內的東西正在拚命的想要掙脫束縛。
整個木匣都在林見深的手下瘋狂震顫著,木匣的表麵甚至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痕,隨時都可能被撕裂開來!
林見深咬緊牙關,雙手死死按住匣蓋,將全身的力量都緊緊壓了上去!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浸透了後背的衣衫。
震動持續了大約十幾秒,每一次震顫都敲擊在江婉的心上。終於,那瘋狂的震動幅度開始減弱,頻率降低,最終……歸於平靜。
匣子靜靜的躺在地上,不再有絲毫動靜。隻有表麵那些冰冷繁複的紋路,在慘白的月光下,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禁錮氣息。
“呼……”直到這時,林見深才深深的籲出一口濁氣,他鬆開按住匣蓋的手,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晃動了一下,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下去,胸膛劇烈起伏,汗水早已將他的衣服濕透,緊貼在身上。極度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上,但他眼中的銳利並未消失,依舊警惕的掃視著四周。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依舊僵坐在矮凳上的蘇師傅身上。林見深掙紮著起身,走到蘇師傅麵前,伸出兩指搭在他的頸側。脈搏雖然微弱,但還算平穩。他翻開蘇師傅的眼瞼看了看,瞳孔有些渙散,但並非完全失去意識,更像是精神遭受巨大衝擊後的深度恍惚和自我保護性的昏迷。手臂上纏著的紗布,已經被新的鮮血徹底染紅,傷口雖然不致命,但顯然是被剪刀反噬或掙紮時造成的撕裂傷。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精神創傷恐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甚至可能留下永久的陰影。
林見深收回手,眉頭緊鎖。他迅速環顧一片狼藉的店鋪,牆壁上深深的劃痕、被割裂懸掛的布匹、散落一地的碎布木屑、翻倒的線軸……這些痕跡,絕不能留下!
他強撐著疲憊的身體,開始快速清理現場:
將被割裂懸掛的厚重布料用力扯下,胡亂堆疊在角落,用其他完整的布匹覆蓋住。
將散落滿地的碎布條、線頭儘可能掃到裁剪台下方或不易察覺的角落。
翻倒的線軸、小物件重新擺回原位,雖然位置可能略有偏差。
而牆壁上那些最明顯的深刻劃痕,他找到幾塊深色的厚重絨布,用特製的粘合劑快速覆蓋粘貼上去,暫時遮掩住。在昏暗的光線下,若不仔細查看,很難發現異常。
裁剪台桌麵的劃痕,則用蘇師傅之前裁剪留下的碎布和工具稍作掩蓋。
他的動作快速而專業,顯然並非第一次處理這種“善後”。他要將現場偽裝成一場拙劣的入室盜竊未遂,或者蘇師傅精神恍惚狀態下不慎引發的意外。混亂的現場、蘇師傅手臂的傷和精神狀態,都能勉強解釋過去。隻要沒有明顯的超自然痕跡,警方和普通人都不會去深究的。
做完這一切,林見深再次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明顯破綻。他背起那個沉甸甸的封印木匣,走到後門邊,對著依舊趴在窗口、臉色慘白、目睹了全過程的江婉低聲道:“走。”
江婉如夢初醒,身體因為長時間的緊張和恐懼而有些僵硬。她看著林見深疲憊卻依舊挺直的背影,看著他背上那個散發著無形寒意的木匣,心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丈夫的深深擔憂。
她最後看了一眼店內昏迷不醒的蘇師傅和那片被慘淡月光籠罩的狼藉,咬了咬下唇,鬆開緊攥著“鎮魂砂”布袋的手,踉蹌著跟上了林見深的腳步。
在夜色的掩護下,兩個人緩緩融入了黑暗之中。他們的步伐輕盈而無聲,就這樣,他們悄然無息的離開了錦繡坊的後巷,留下了那片被凶物肆虐過的空間,以及昏迷不醒的受害者。
林見深的肩頭扛著那個沉重的封印木匣,它的重量似乎不僅僅來自於木匣本身,更像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壓力,沉甸甸的壓在他的身上。而江婉的心頭,也同樣被一種沉重的感覺所籠罩。那把剪刀殘留的冰冷惡意,還纏繞在她的周圍,讓她的心情愈發沉重。
兩人一路沉默,沒有絲毫的交流,隻有那沉重的腳步聲,在城北深沉的夜色中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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