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聲音似乎比剛才清晰了一絲,帶著一種奇異、冰冷的韻律。江婉站在林見深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目光死死盯著那黑洞洞的通風口。那聲音初聽隻覺得詭異,但聽久了,竟仿佛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牽引力。
她的心跳,在不知不覺中,竟開始跟隨那金屬嗡鳴的節奏,一下,又一下,沉重的撞擊著胸腔。一種強烈的渴望毫無征兆的湧上她的心頭,靠近它!再靠近一點!看清那聲音的來源!仿佛那黑暗深處,有什麼無比重要、無比吸引她的東西在等待著她,在低聲呼喚著她的名字……
這個念頭一起,瞬間充滿了她的意識。她的腳,不由自主的向前挪動了半步。
就在腳尖即將踏過林見深剛才劃定的安全界限時。
嗡——!
胸前緊貼皮膚的“鎮魂鐸”劇烈一震!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爆發開來!這股寒意並非物理攻擊,更像是一記直抵靈魂深處的重錘!
“呃!”江婉悶哼一聲,猛然從那股詭異的牽引感中掙脫出來,她心臟狂跳,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她踉蹌著連退三步,直到後背抵住冰冷的圍牆,才勉強站穩,大口喘息著,心有餘悸的死死按住胸口劇烈震顫的“鎮魂鐸”和同樣傳來強烈警示寒意的“沉心墜”。
“它在…呼喚我?”江婉的聲音帶著顫抖,難以置信的看向林見深,“它在影響我?!”
林見深一直保持著半蹲在通風口前的姿勢,背對著她,身影在昏暗中顯得異常凝重。他沒有回頭,但江婉看到他托著羅盤的左手手背上,青筋微微賁起。羅盤的指針,此刻已經不是瘋狂擺動,而是像被磁石吸附般,死死的頂在指向通風口的位置,仿佛要將羅盤的玻璃麵都戳破!
“不僅僅是呼喚。”林見深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帶著一種冰冷,“它們在共鳴!在共振!那盒音簧就在下麵,而且它們已經被那陰氣場域的核心,初步汙染同化了!它們在彼此應和,力量正在以共鳴的方式……急劇增強!”
他緩緩站起身,動作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他轉過身,昏暗中,江婉看到他眼中的凝重,幾乎要滴出水來。他看了一眼江婉蒼白的臉色和她緊捂著胸口的動作,那眼神中的擔憂瞬間化為決斷的厲色。
“不能拖了。”林見深斬釘截鐵道,“多拖一刻,它們共鳴的力量就強一分,那‘怨念鋼琴’成型的可能就越大!一旦它徹底穩固為‘怨凶’,依托這棟凶巢老樓,再想封鎮,代價會遠超現在!”
他迅速掃視周圍環境,大腦高速運轉,製定著最緊迫的方案。
“計劃改變。”林見深語速極快,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你留在這裡,守住這個通風口,為我望風。”
他立刻從貼身的口袋裡,取出一個東西遞給江婉,那是一個隻有拇指大小、形狀古樸、某種小型獸骨打磨而成的哨子,表麵同樣刻著極其簡練的幾何刻痕。
“這是‘驚蟄哨’,”林見深快速交代,“林家特製。吹響它,發出的不是普通聲音,而是一種特定頻率的振動波。這種頻率能乾擾低階凶物的精神滲透和幻象迷惑,也能像強光刺破黑暗一樣,瞬間打破它們營造的寂靜氛圍。更重要的是。”
他目光如炬的盯著江婉:“一旦你感覺到任何危險逼近,或者聽到下麵傳來任何異常響動,或者……你感覺到‘鎮魂鐸’和‘沉心墜’同時出現劇烈異常,立刻吹響它!無論我在下麵做什麼,無論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聽到骨哨響,就是我給你的撤退信號!你必須立刻遠離這棟洋樓,至少退到兩條街外,找個絕對安全、人多光亮的地方等我!明白嗎?!重複一遍!”
江婉緊緊握住那枚冰涼光滑的骨哨,感受到上麵傳遞來的林家器物特有的沉靜力量。她看著林見深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堅決和深藏的擔憂,用力點了點頭,聲音帶著強壓下的緊張,卻異常清晰的說道:“明白!一旦感覺危險,立刻吹哨!聽到哨響,無論發生什麼,立刻遠離洋樓,退到兩條街外安全地點等你!”
林見深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千言萬語,有信任,有囑托,以及還有最深沉的牽掛。他不再猶豫,將羅盤小心收好。又從隨身的工具包中取出一卷泛著微弱銀光的細線,正是“定界墨”的絲線。他動作迅捷而精準,將細線快速纏繞在通風口柵欄幾處關鍵鏽蝕點,形成一個臨時的“封鎖標記”,既能阻隔部分陰氣外溢,也能在他返回時提供定位。
做完這一切,林見深最後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幾件器物,深吸了一口氣。那冰冷的金屬嗡鳴聲依舊斷斷續續的從通風口深處傳來。
他不再看江婉,目光鎖定那幽深黑暗的入口,眼神陡然變得犀利起來,帶著一種孤身踏入虎穴的決絕。他身形一矮,雙手抓住鏽蝕的柵欄邊緣,雙手用力一撐,整個人,悄無聲息的融入了那片散發著濃重黴味和金屬震顫聲的黑暗之中。
通風口外,一片寂靜,隻有江婉孤零零的站在那裡。夜風輕輕的吹拂著周圍的藤蔓,發出沙沙的聲響,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而那來自地底的嗡鳴,卻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顯得越發清晰,江婉緊緊的攥著手中的“驚蟄哨”,那是她最後的防身武器,同時,她也摸了摸胸前的“鎮魂鐸”,仿佛這樣可以給自己一些勇氣和安慰。
她背靠著冰冷的圍牆,身體微微顫抖著,心跳如同打鼓一般,瘋狂地撞擊著她的胸腔。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個吞噬了林見深的黑暗洞口。
在這一刻,江婉的全身感官都提升到了極限,她能聽到夜風的每一絲細微的吹拂,能感受到圍牆的每一絲冰冷的觸感,甚至能聞到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腐臭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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