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晚,深沉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水。狂風在窗外瘋狂的嘶吼、咆哮,仿佛有著無數雙無形的巨手在撕扯著老宅的飛簷和窗欞。
整座宅邸在風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梁柱吱呀吱呀的作響,陳舊的瓦片被吹落了幾片,在庭院的地麵上摔得粉碎。這不尋常的風雨,而帶著一種近乎充滿惡意、摧枯拉朽的狂暴感。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且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就像一層厚重的陰霾籠罩著整個空間,讓人喘不過氣來。這種壓抑感似乎不僅僅來自於環境,更像是一種無形的力量。
而在西廂方向,那被戲服厲凶冰封的“厲廊”深處,正傳來一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更加沉重的撞擊聲!這聲音不再是單一的悶響,而是混雜了冰層碎裂、金屬扭曲的恐怖聲響!
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詭異而恐怖的交響樂,讓人毛骨悚然。每一聲撞擊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的敲打著他們的心臟,使得心跳也隨之加速。
而在這恐怖的聲響之中,還夾雜著低沉而暴戾的咆哮聲。這咆哮聲穿透了厚重的牆壁和呼嘯的風聲,如同一頭被囚禁的凶獸正在瘋狂的衝擊著最後的牢籠,想要掙脫束縛。
書房裡的桌案上,那台經過江婉改造、連接著幾個簡易能量感應器的示波儀,屏幕上的曲線早已不再是規律的波動,而是變成了一簇簇瘋狂竄升、幾乎要頂破屏幕上限的尖銳峰值!代表“鎮煞廳”中心區域能量強度的讀數,已經突破了曆史最高點,並且仍在持續攀升,發出刺耳的警報蜂鳴聲,紅光瘋狂閃爍,將書房映照得一片詭異。那屏幕上的數字,每一個跳動都敲擊在人的心臟上。
林見深和江婉並肩站在窗前,默默的望著窗外被狂風蹂躪的庭院。樹木的枝椏如同鬼爪般瘋狂舞動,陰影扭曲攢動。冰冷的雨水被狂風拍打在玻璃上,發出劈啪的聲響,蜿蜒流下,如同老宅哭泣的淚痕。
在那張古老的桌案之上,一本族譜被平鋪開來,族譜的紙張已經泛黃,上麵的字跡模糊不清,但可以看出每一頁都記載著一個家族成員的名字和生平。然而,當翻到最後一頁時,卻發現那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字跡,隻有一片潔白的紙張,仿佛在默默地等待著下一個名字的降臨。
在族譜的旁邊,放置著一卷殘破的日誌。這本日誌的紙張已經破損不堪,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撕裂,但上麵的字跡依然清晰可見。這些字跡是用一種暗褐色的墨水寫成的,看起來就像是乾涸的血液,日誌中詳細記載了黑玉髓“絕凶”的封印過程,每一個字都透露出當時的驚險和恐怖。
在日誌的旁邊,還有一張草圖。這張草圖描繪的是一扇巨大的門,這扇門被稱為“絕室”之扉,門縫中滲出的濃稠黑暗,就像是從地獄中湧出的惡魔,似乎隨時都可能掙脫束縛,撲向人間。
而在這一切的最上方,是一張從陪葬盒中發現的絲帛拓片。這張拓片上印著一隻“玉蟬”的圖案,它的線條細膩而精致,在警報紅光的映照下,這隻玉蟬的紋路反射出一種不祥的光澤,讓人不寒而栗。
江婉的目光從窗外瘋狂的景象收回,落在身邊人緊繃的側臉上。他的臉色在紅光的映照下顯得愈發蒼白,下頜線繃得死緊,眼神沉重。她能感覺到他身體微微的顫抖,並非因為寒冷,而是源於靈魂深處對那即將到來的恐怖的感知。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壓下喉嚨間的哽咽和恐懼,聲音雖輕,卻異常清晰的說道:“風暴要來了,對嗎?”
林見深的身體幾不可察的一震。他緩緩轉過頭,深邃的眼眸中翻湧著無儘的疲憊、擔憂,以及…對她深深的愧疚。他用力握緊了她的手,她的指尖冰涼,而他的手心卻全是冷汗。
“嗯。”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仿佛聲帶都被那無形的壓力碾磨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絕凶’的氣息…已經不再是滲透,而是在…彌散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再次投向窗外。
“婉婉,你…”他艱難的開口,似乎想說什麼,也許是讓她離開,也許是最後的叮囑,但那話語在舌尖翻滾,卻沉重得無法吐出。他知道任何言語在即將到來的災難麵前都蒼白無力,更知道她絕不會答應。
江婉果斷的打斷了他,她的手用力回握住他冰冷的手指,仿佛要將自己的勇氣和力量傳遞過去。她抬起頭,眼神清澈而無畏,直直的望進他充滿驚濤駭浪的眼底。
“我們一起。”她的語氣不容置疑,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樣。無論是陰凶、怨凶、厲凶,還是…這個。”她目光掃過桌上那玉蟬拓片,“我們都是一起麵對的。這次也一樣。”
她頓了頓,聲音更加堅定,帶著一種近乎執拗的信念:“為了這個家,為了這座你世代守護的老宅,也為了…不讓族譜上那些名字…那些先祖的犧牲…白費。”
窗外,狂風發出一聲尤其尖銳的呼嘯,仿佛惡靈的尖笑。老宅那無處不在的低語,此刻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彙集成一片模糊卻充滿惡意的聲響,從四麵八方湧來,反複吟誦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咒語:
“…門…開…”“…鑰匙…歸…”“…時候…到…”“…獻…祭…”
聲音層層疊疊,鑽進耳朵,侵蝕著理智。
夫妻二人不再言語,隻是靜靜的佇立在窗前,緊緊握著彼此的手。他們的身影在搖曳的應急燈光和儀器瘋狂閃爍的紅光下,被拉長又扭曲,映在冰冷的牆壁上,顯得格外渺小,仿佛隨時會被窗外那無儘的黑暗和宅內洶湧的惡意所吞噬。
然而,在那份渺小之下,卻透出一種令人心折的堅定。他們都知道,短暫“平靜”的日子徹底結束了。那在日誌記載中、在族譜血字裡、在低語咒怨中反複預示的終極恐怖,其陰影已經徹底籠罩而下。
“絕凶”之影,不再是模糊的傳說或曆史的回響。它已初現端倪。真正的風暴,即將以毀滅一切的姿態,降臨在這座搖搖欲墜的古老宅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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