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初刻,長安西市牌坊。
秦昭的斷刃挑開最新張貼的海捕文書,鑒妖瞳在晨光中泛著淡金色微光。紙上他的畫像栩栩如生,連右頰妖爪疤痕都分毫不差,顯然是出自宮廷畫師之手。更令人心驚的是畫像旁那行朱批:"活捉賞萬金,獻首者五千"——落款蓋著韋後的鳳印。
"畫得挺像。"老七的鐵拐碾過地上水窪,獨眼警惕地掃視四周,"連你昨天新添的傷口都畫出來了。"
緋煙蜷縮在牌坊陰影處,兩條斷尾的傷口被粗布包裹,仍有點點星輝滲出。她的金瞳緊盯著文書角落的暗記——那是一個用銀粉勾勒的狐爪印,在鑒妖瞳視野中泛著血光。
"玉麵狐在通過文書追蹤我們。"她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每張畫像都附了妖術..."
秦昭的妖化右臂突然刺痛。掌心烙印亮起微光,與文書上的狐爪印產生詭異共鳴。他猛地撕下文書揉成團,銀血從指縫滲出,將紙張腐蝕出嘶嘶作響的細密孔洞。
東市方向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三百名金吾衛列隊而來,為首的將領手持鎏金令牌,正是韋後新提拔的親信韋捷。他腰間的香囊噴出銀霧,霧中浮現出秦昭等人的虛影。
"挨家挨戶搜!"韋捷的聲音帶著粘稠的回響,"尤其注意有地窖的商戶..."
緋煙突然扯住秦昭衣袖:"大人...我能修改畫像..."
她的指尖泛起藍光,在空中劃出三道弧線。最遠處那張海捕文書上的畫像突然扭曲,秦昭的眉眼漸漸變成了韋捷的模樣!更妙的是,改動後的畫像竟自動複製,轉眼間整條街的文書都變成了通緝韋捷。
"青丘幻術..."老七的獨眼瞪大,"但這會消耗你的..."
緋煙已經麵色慘白,斷尾處的星輝急速流失。秦昭一把抱起她,三人閃入旁邊染坊。穿過晾曬的布匹時,緋煙又強撐著對坊主施展幻術,讓那人把他們看成送貨的胡商。
染坊後院有口枯井。老七掀開偽裝的蓋板,露出下麵幽深的排水道:"從這裡能直通鬼樊樓。"
秦昭最後看了一眼街道。金吾衛已經發現畫像異常,韋捷暴怒地撕下文書,卻見那紙上的自己突然咧嘴一笑,吐出一串妖文符咒。符咒炸開的銀霧中,十幾個金吾衛突然調轉槍頭,將同僚當成秦昭攻擊起來!
"幻術能維持多久?"
"最多...兩個時辰..."緋煙的金瞳開始渙散,"我的妖力..."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秦昭的鑒妖瞳看見她後背的皇室妖紋正在變淡——那是妖力枯竭的征兆。老七已經鑽入井口,鐵拐在濕滑的井壁上碰出清脆回響。
排水道比想象中寬闊,足夠兩人並肩而行。秦昭的鑒妖瞳在黑暗中自動運轉,清晰看見四壁上的青苔中爬滿銀絲——這些妖物根係已經滲透到長安城每個角落。
"奇怪..."老七的鐵拐突然停在一塊凸起的磚石上,"這段排水道不該有這麼新。"
秦昭的指尖撫過磚縫。鑒妖瞳下,這些"磚石"根本不是陶土燒製,而是用某種妖骨打磨而成。每塊骨磚表麵都刻著微型妖文,組合起來竟是"龍淵"二字!
"我們腳下就是第一重封印。"秦昭的血刃自行震顫,"難怪鏡花要我們來這裡..."
緋煙突然在秦昭懷中抽搐。她的斷尾處星輝凝聚,在空中組成太液池的虛影。池底青銅門上的九狐連環紋正在發光,與緋煙後背的妖紋一模一樣。
"六個時辰..."她艱難地吐出預言,"子時...門開..."
前方水道突然變寬,出現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秦昭的鑒妖瞳刺痛不已——這哪裡是什麼排水係統,分明是被妖族改造過的地下城寨!數百盞人皮燈籠懸掛在鐘乳石上,照亮下方鱗次櫛比的攤位。妖市上往來穿梭的不僅是化形妖怪,還有披著鬥篷的人類修士和官員。
"鬼樊樓黑市..."老七的獨眼閃爍著警惕,"比三年前擴大了三倍..."
秦昭的妖化右臂突然不受控製地伸長,利爪抓向洞頂壁畫。那是用銀血繪製的古老畫卷,描繪著九尾狐與人類修士的戰爭。當他的爪子觸及畫麵中央的斬妖人時,整幅壁畫突然活了過來!
幻象中,初代斬妖人秦嶽手持血刃,刀尖刺入一隻九尾狐胸口。但詭異的是,那狐狸沒有反抗,反而主動將心臟位置迎向刀鋒。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狐狸的臉漸漸變成了秦昭母親的模樣!
"大人!"
老七的呼喊將秦昭拉回現實。他的妖爪已經深深插入壁畫,銀血順著臂膀倒流,在皮膚上形成新的妖紋。血刃興奮地震顫著,刀身"斬因果"三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