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糖藕的試探成功,並未給沈文琅帶來絲毫喜悅,反而像一把鈍刀,開始更緩慢、更深刻地切割他已千瘡百孔的心臟。因為他比誰都清楚,這微不足道的“接受”背後,是高途難以撼動的恨意和將他推入深淵的冷漠。他愈發小心翼翼,將“贖罪”二字刻入骨髓,每一個舉動都如履薄冰,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負罪感。
琴房成了他新的煉獄。他捕捉到高途對音樂的些微反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開始近乎自虐地自學鋼琴。他摒棄了所有總裁的架子,像個最笨拙的囚徒,對著冰冷的琴鍵和複雜的教程,一遍遍練習高途彈錯的那些簡單片段。手指磨破了皮,滲出血絲,結痂後又再次磨破,深夜空蕩的琴房裡回蕩著他壓抑的、因屢屢犯錯而焦躁痛苦的喘息聲。他不在乎這物理上的疼痛,甚至有些渴望,因為這能稍微轉移他內心無邊無際的煎熬。他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更快、更準確地理解高途試圖表達卻屢屢受阻的旋律,恨自己這雙簽下無數億萬合同的手,此刻卻如此笨拙。當他終於能勉強流暢地、毫無感情地彈出那段曾卡住高途的旋律時,他癱坐在琴凳上,湧上的不是成就感,而是鋪天蓋地的悲哀——他隻能通過這種可笑的方式,去卑微地揣度一絲高途破碎內心的邊緣。
那天下午,陽光虛假地溫暖。他鼓起畢生勇氣,用儘全身力氣才壓住聲音裡的顫抖,提出那個關於指法的建議。當高途的手指因他的話語而停頓,整個琴房死寂得能聽到他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時,沈文琅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他預想了無數種被厭惡拒絕的場景,卻沒想到,高途會真的嘗試,並且……成功了。
高途轉過頭來看他的那一眼,複雜得讓沈文琅瞬間窒息。那裡麵有轉瞬即逝的驚訝,有深不見底的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種冰冷的審視和評估,仿佛在判斷一件工具是否暫時順手。而那一閃而過的耳根紅暈,與其說是羞赧,不如說是一種因被“仇人”意外點撥而感到的屈辱和難堪。沈文琅那點可憐的、即將湧出的狂喜,瞬間被這眼神凍成了尖銳的冰棱,刺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絞痛。他明白了,即使他做得再多,再卑微,在高途眼裡,他依然是那個不可饒恕的罪人,偶爾的“有用”,也如同施舍給乞丐的殘羹冷炙,改變不了他肮臟的本質。
此後琴房裡那點可憐的、建立在技術糾正上的“互動”,成了沈文琅最甜蜜的酷刑。
高途每一次因他的建議而機械地調整指法,每一次在他乾巴巴的評價後幾不可查的反應,都像一把蘸了鹽的銼刀,在他鮮血淋漓的心臟上反複打磨。他貪婪地汲取著這點滴的、扭曲的“靠近”,同時又清醒地知道,這不過是飲鴆止渴。
他扮演著耐心溫和的陪伴者,內心卻每分每秒都在承受著愛而不得、近在咫尺卻如同隔著天塹的淩遲。
他常常在高途專注或者說麻木)地彈琴時,看著他那清瘦脆弱、仿佛一觸即碎的背影,眼眶酸澀得厲害,卻隻能死死咬住口腔內壁,將所有的痛苦、愛意和絕望都混著血沫咽回肚裡,化作更沉默、更卑微的守護。他存在的意義,似乎隻剩下這微不足道的“有用”,而這“有用”,恰恰是對他最大的諷刺和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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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君
朱顏長似
頭上花枝
歲歲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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