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徹底消融,窗外的梧桐樹抽出嫩綠的新芽,空氣中開始彌漫起潮濕的泥土氣息。春天以一種不可阻擋的姿態降臨,萬物複蘇的生機卻仿佛與公寓內的死寂形成了尖銳的對比。高途的狀態進入了一個看似平穩的平台期,他依舊沉默,但刻板的重複行為有所減少,更多時候是長時間的靜坐或凝視窗外,眼神中的空洞感似乎被一種更深沉的、近乎倦怠的平靜所取代。他甚至偶爾會無意識地用手指撫摸那盆風信子盛開的花瓣,動作輕柔得如同觸碰易碎的夢境。
這種表麵的平靜,本該讓沈文琅感到一絲慰藉,卻反而成了他另一種煎熬的開始。白天的他,依舊是那個極致克製、如影子般存在的守護者。他精準地打理著一切,將高途的生活維持在一種穩定的真空裡。但每當夜幕降臨,高途睡下,公寓裡隻剩下他一個人時,一種難以名狀的焦躁感便如同暗流,開始在他血脈深處湧動。這並非單純的失眠或焦慮,而是一種更原始、更野蠻的衝動——一種想要打破眼前這令人窒息的距離,想要用最直接的方式確認高途存在的強烈渴望。
這衝動起初很微弱,如同蚊蚋在耳邊嗡鳴,沈文琅可以憑借意誌力輕易壓下。他會走到陽台,讓冰冷的夜風吹拂自己發燙的臉頰,或者潛入書房,用繁重枯燥的數據分析麻痹神經。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暗流變得越來越洶湧,衝擊著他理智的堤壩。尤其是在某些特定的夜晚,比如月光特彆明亮的晚上,或者聽到高途臥室傳來極其輕微的翻身聲時,那衝動會驟然變得尖銳,像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他的心臟,驅使著他的雙腿邁向那扇緊閉的臥室門。
第一個真正失控的夜晚,沈文琅至今記憶猶新。他剛從一場混亂的噩夢中驚醒,夢裡是高途在血泊中逐漸冰冷的身體和他自己絕望的嘶吼。強烈的恐懼和失而複得的慶幸交織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從沙發上猛地推起。他雙眼赤紅,呼吸粗重,像夢遊一般徑直走向高途的臥室,手已經搭上了冰涼的門把手,甚至開始下意識地用力——就在門鎖即將發出輕響的瞬間,殘存的理智像一道閃電劈中了他!他猛地縮回手,如同被火焰灼傷,踉蹌著後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才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冷汗瞬間浸透了睡衣,他順著牆壁滑坐在地,雙手死死捂住嘴,防止自己發出任何聲音驚動裡麵的人。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剛才那一瞬間的瘋狂,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羞恥。他差點……差點就重蹈覆轍,用另一種方式再次侵犯了高途苦苦維持的邊界和安全區。這種認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的靈魂。
自此,這種深夜的瘋狂衝動開始周期性地襲擊他,頻率和強度都與日俱增。沈文琅變得越來越害怕夜晚,害怕獨處,害怕那個隨時可能被本能吞噬的、陌生的自己。白天的極度壓抑,似乎在夜晚找到了最扭曲的宣泄口。他感覺自己站在一道深淵的邊緣,腳下是名為“失控”的黑暗,而高途的安寧,就在深淵的對岸,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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