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最後一絲暖意被連綿的陰雨取代,濕冷的空氣仿佛能滲入骨髓。沈文琅的狀況,如同這糟糕的天氣,急轉直下,滑向了全麵崩壞的邊緣。
高途那句輕飄飄的“你晚上很吵”,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穿了他勉強維持的、搖搖欲墜的偽裝。巨大的羞恥感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恐懼,幾乎將他擊垮。白天的他,變得更加魂不守舍,如同一具被抽走了提線的木偶。動作愈發遲緩僵硬,眼神渙散得幾乎無法聚焦,有時高途隻是輕輕動一下,他都會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一顫。那份強裝出來的、被藥物維持的“平靜”假象,徹底碎裂,露出了底下千瘡百孔、驚惶不安的真實麵目。
更糟糕的是,他的身體對當前劑量的抑製劑產生了明顯的耐藥性。夜間,鎖鏈和藥物雙重枷鎖的壓製力正在急劇減弱。瘋狂衝動如同被壓抑已久的火山,積蓄著更恐怖的能量,一次次更猛烈地衝擊著他瀕臨破碎的理智防線。
又是一個被絕望浸透的深夜。窗外雨聲淅瀝,敲打著玻璃,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針,刺穿著寂靜。沈文琅吞下了比平時更大劑量的藥片,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帶著一種不祥的預兆。他踉蹌著走進囚室,熟練卻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絕望,將自己鎖了起來。皮質束縛帶勒緊手腕的觸感,金屬鎖鏈扣合時冰冷的“哢噠”聲,都變得異常清晰,仿佛在為他敲響喪鐘。
藥效空窗期,被加倍壓抑的獸性以排山倒海之勢反撲。這一次的衝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凶猛、混亂,帶著一種毀滅一切的暴戾氣息。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沸騰,大腦像被投入了熔爐,無數混亂的、充滿血腥和痛苦的畫麵碎片瘋狂閃爍——刺耳的刹車聲、高途蒼白的臉、飛濺的鮮血、嬰兒微弱的啼哭、冰冷的手術台……這些畫麵交織成一張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網,將他緊緊纏繞。
“啊——!!”一聲完全不似人聲的、充滿了極致痛苦和狂躁的嘶吼從他喉嚨深處迸發出來,聲音扭曲變形,甚至穿透了雨聲和房門,在寂靜的公寓裡隱隱回蕩。他像一頭徹底失去理智的瘋獸,在鎖鏈中瘋狂地掙紮扭動,用儘全身力氣撞擊著身下的硬板床,發出“咚咚咚”的、如同重錘擂鼓般的悶響,整個床架都在劇烈搖晃,仿佛隨時會散架。汗水、淚水、還有因為劇烈嘔吐感而湧出的酸水,混合著額角撞擊破皮滲出的血絲,糊滿了他扭曲猙獰的臉,讓他看起來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高途!高途!!”他嘶吼著,聲音破碎不堪,充滿了無儘的渴望、絕望和一種近乎詛咒般的占有欲,“我的……你是我的!不許走!不許離開我!孩子……我們的孩子……回來!都回來!!”
腳踝上的鎖鏈被他扯得嘩嘩作響,冰冷的金屬深深嵌入皮肉,磨出了新的血痕。手腕處的皮質束縛帶在長期暴力的拉扯下,發出了令人牙酸的、仿佛纖維斷裂的細微聲響。他的意識在極度的狂躁和藥物的混沌泥沼中劇烈沉浮,理智的堤壩正在土崩瓦解,最後一絲清明的光芒即將被黑暗徹底吞噬。
在又一次用儘全力的、歇斯底裡的猛烈掙紮中,或許是鎖扣在長期的暴力下出現了金屬疲勞,或許是束縛帶皮革終於達到了拉伸的極限——固定他右手手腕的那條皮質束縛帶,在一聲清晰而刺耳的、布帛徹底撕裂的聲響中,竟然“啪”地一下,從中徹底斷裂了!
一隻手,恢複了自由!
沈文琅血紅的、幾乎完全被瘋狂和痛苦占據的雙眼,猛地轉向房門的方向!那裡,透進來一絲走廊的微光,通向高途安睡的房間!被壓製到極致的瘋狂,如同終於衝破了最後一道閘門的滅世洪水,瞬間淹沒了他所有殘存的、微弱的理智!束縛帶斷裂的觸感和那扇門的誘惑,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像一頭終於掙脫了部分枷鎖的、完全被獸性支配的凶獸,發出一聲低沉而可怕的、混合著咆哮和嗚咽的怪響,拖著依舊被鎖鏈禁錮的右腳,不顧一切地、踉蹌著朝著那扇門撲去!斷裂的束縛帶在空中無力地晃動,自由的那隻手胡亂地在空中抓撓,目標明確而恐怖——高途!
“砰!”他的身體重重撞在房門上,發出沉悶的巨響。他用手掌瘋狂地拍打著門板,指甲在光滑的漆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音,嘴裡發出模糊不清的、充滿了占有和絕望的囈語:“開門……高途……開門!讓我進去!我需要你!你是我的!我的!!”
命運的弦,在這一刻,繃緊到了極致,發出了令人心悸的、即將斷裂的哀鳴。雨,還在下,冰冷地注視著這場發生在溫暖囚籠裡的、絕望的暴亂。
齊格桑送來的“用愛發電”為您專屬加更
歡笑儘娛
樂哉未央)
喜歡垂涎:無聲告白請大家收藏:()垂涎:無聲告白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