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附近的老街區彌漫著香燭與油條的混合氣味,李嶼風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色騎手服,頭盔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他的電動車筐裡放著個印著“好運來快餐店”字樣的保溫箱,箱子角落貼著張黃色便簽,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城隍廟後巷3號,張老板收,務必午夜十二點送到。”
“記住,少說話,多觀察。”耳機裡傳來墨塵的聲音,帶著電流的滋滋聲,“陰傀門的聯絡點最忌諱生人搭話,你隻要把東西送到,趁機記下裡麵的布置就行。探測儀我調成了震動模式,靠近陰氣源會提醒你。”
李嶼風捏了捏車把,掌心微微出汗。保溫箱裡其實是空的,隻有幾張疊好的黃符和一小瓶朱砂,是玄機子特意準備的,說是萬一暴露能當個護身符。他低頭看了眼騎手服上的編號——073,這是那個失蹤司機張建軍的工號,從墳地找到的佛珠串上刻著的數字。
“貓說前麵路口有雙眼睛在看我們。”蘇曉曉的聲音突然從耳機裡冒出來,帶著點緊張,“它還說那眼睛是綠色的,像夜裡的狼!”
李嶼風順著後視鏡瞥了眼,路口的槐樹下果然站著個穿黑風衣的男人,帽簷壓得很低,手裡拎著個黑色的袋子,正盯著他的方向。男人的手腕上隱約露出截鐵鏈,和舊碼頭無頭乘客戴的那串很像。
“是陰傀門的人。”淩霜的聲音冷靜得像冰,“彆回頭,正常往前開。他隻是在確認你的身份,沒發現異常不會動手。”
李嶼風鬆了鬆油門,電動車緩緩駛過路口。風從耳邊吹過,帶著股檀香混合鐵鏽的味道——和齒輪廠、墳地聞到的一模一樣。他突然想起爺爺殘頁裡的話:“陰傀門人行事,必帶陣中陰氣,如狗留騷,可循味追蹤。”
城隍廟的紅牆在夜色裡像條蟄伏的龍,牆頭上的琉璃瓦反射著月光,投下斑駁的影子。後巷比想象中更窄,兩側的牆皮剝落,露出裡麵的青磚,牆縫裡長滿了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
3號門是扇斑駁的木門,門環上纏著圈黑色的線,細得像頭發絲——正是鐘樓裡見過的鎖魂絲。李嶼風的心跳漏了一拍,剛想按門鈴,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道縫,裡麵透出昏黃的光,映出個佝僂的身影。
“東西呢?”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門縫裡鑽出來,像砂紙磨過木頭。
李嶼風把保溫箱遞過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的手——冰冷刺骨,指甲泛著青黑色,指縫裡還沾著點暗紅色的東西,像乾涸的血。
“張老板?”他故意壓低聲音,模仿著聽過的騎手口音。
對方沒回答,接過保溫箱轉身就往裡走,木門敞開的縫隙裡,能看到院子裡擺著十幾個黑色的壇子,和墳地見到的一模一樣,壇口都用黃紙封著,紙上畫著轉靈符號。
“探測儀在震!”墨塵的聲音突然拔高,“陰氣指數8.1,就在院子裡!”
李嶼風趁機往裡麵掃了眼,正屋的窗紙上貼著張黃紙,上麵用朱砂畫著個巨大的“門”字,和齒輪廠、鐘樓的陣眼符號如出一轍。窗台下蹲著個穿黑風衣的男人,正是路口碰到的那個,他正低頭用小刀削著什麼,刀刃反射的光閃過李嶼風的眼睛——是截指骨,和骨手的材質一模一樣。
“還愣著乾什麼?”沙啞的聲音突然回頭,李嶼風這才看清對方的臉——滿臉皺紋像刀刻的,左眼是個黑洞,裡麵塞著團黑色的布,右眼渾濁不堪,正死死盯著他。
“簽、簽收……”李嶼風趕緊掏出手機,假裝要掃碼,屏幕的光映出對方脖頸處的鐵鏈——鎖魂絲纏在他的脖子上,末端鑽進衣領裡,消失在胸口的位置。
“不用。”對方揮了揮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的刺青——陰傀門的青銅麵具圖案,“告訴店裡,明天的貨要新鮮點。”
“新鮮點?”李嶼風心裡咯噔一下,想起墳地的壇子,“您要的……不是快餐嗎?”
對方突然笑了,笑聲像破風箱:“對我們來說,最新鮮的……是活人的魂魄啊。”他的右眼突然閃過紅光,“你說對嗎,李、小、爺?”
李嶼風的後背瞬間爬滿冷汗,剛想摸出兜裡的黃符,對方突然從懷裡掏出個黑色的哨子,吹了聲尖銳的哨音。院子裡的壇子突然“咚咚”作響,壇口的黃紙開始冒煙,鎖魂絲像活過來似的,從門縫裡鑽出來,纏向他的腳踝。
“跑!”淩霜的聲音幾乎要震破耳機。
李嶼風轉身就跳上電動車,剛擰油門,就聽見身後傳來“哐當”一聲,保溫箱被摔在地上,裡麵的黃符掉出來,接觸到陰氣瞬間自燃,化作道火牆擋住了鎖魂絲。
“追!”沙啞的聲音嘶吼著,院子裡的黑風衣男人已經追了出來,手裡拎著根纏滿鎖魂絲的鐵棍,鐵棍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嘩啦”聲。
李嶼風的電動車在窄巷裡瘋跑,後視鏡裡,黑風衣男人的速度快得不像正常人,他的腳根本不沾地,像飄在半空,鐵鏈子在身後拖出道黑色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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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左拐!”蘇曉曉突然大喊,“貓說左邊的巷子有狗!好多狗!”
李嶼風猛地打方向盤,電動車衝進條更窄的巷子,果然看到七八隻流浪狗蹲在垃圾堆旁,見到黑風衣男人追來,突然集體狂吠著撲上去。狗是純陽動物,最能克陰邪,鎖魂絲碰到狗毛立刻冒起白煙,男人被迫停下腳步,揮著鐵棍驅趕狗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