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樓外的陽光把青石板曬得發燙,李嶼風踩著自己被拉長的影子往回走,手裡還攥著那半塊刻著“陰陽界”的鐘擺。鐘擺不知何時變得溫熱,像是揣了塊剛出爐的烤紅薯,燙得他時不時甩甩手。
“師兄,你手裡攥著什麼寶貝?”蘇曉曉抱著那隻三色貓從後麵追上來,貓尾巴在她胳膊上掃來掃去,“剛才在戲樓後台,貓說那些戴青銅麵具的黑影不是人也不是鬼,像是用陰氣捏出來的傀儡。”
李嶼風把鐘擺往她麵前一遞:“你師兄我現在可是掌握著拯救世界的關鍵道具,怎麼樣,是不是特崇拜?”話音剛落,鐘擺突然“滋啦”一聲冒出藍火,差點燎到蘇曉曉的劉海。
“笨蛋!”淩霜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伸手就往李嶼風胳膊上擰,“這鐘擺裡藏著陰陽界的氣息,你隨便亂晃會引來邪祟的!”她指尖泛起白霜,在鐘擺上輕輕一點,藍火瞬間熄滅,隻留下層薄薄的冰花。
李嶼風齜牙咧嘴地揉著胳膊:“師姐你這是家暴!信不信我去地府告你虐待未來的救世主?”
“先管好你自己吧。”墨塵推了推金絲眼鏡,手裡拿著本筆記本正在記錄,“剛才戲樓裡的陰氣殘留指數是1.8,比城隍廟高出三倍,說明陰傀門在那邊活動了至少半年。”他突然合上筆記本,“玄機子師傅說,下午帶我們去見的那位‘老朋友’,住在城西的望月小區。”
望月小區是個典型的老破小,牆皮剝落的居民樓上爬滿爬山虎,垃圾桶旁堆著半人高的廢品,幾隻流浪貓正圍著魚頭骨打架。玄機子站在小區門口的小賣部前,正跟老板討價還價買散裝白酒,花襯衫的袖口沾著不知哪來的貓毛。
“來了來了。”玄機子拎著兩斤白酒往回走,酒葫蘆掛在腰間叮當作響,“老周住三單元402,你們等會兒見到他客氣點,當年他可是跟我一起鎮壓過湘西屍王的。”
樓道裡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牆上貼滿“疏通下水道”“高價收藥”的小廣告,電梯門被踹得凹陷進去,上麵用紅漆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符咒。李嶼風伸手按了下電梯按鈕,按鈕掉了下來,露出裡麵纏著的黑線。
“彆碰!”墨塵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這是‘纏魂線’,用來收集住戶的陽氣,看來這棟樓不太平。”他從包裡掏出黃符,往電梯門上一貼,黑線瞬間縮成一團,掉在地上化作灰燼。
四樓的走廊更暗,聲控燈壞了大半,隻有402門口那盞還亮著,燈光忽明忽暗,照得門板上的“福”字像張哭臉。玄機子敲了敲門,門內傳來一陣急促的狗叫,接著是拐杖拄地的聲音。
開門的是個白發老頭,臉上布滿皺紋,左眼戴著個黑色眼罩,手裡拄著根龍頭拐杖,拐杖頭被摩挲得發亮。他身後跟著條半大的土狗,耷拉著耳朵,喉嚨裡發出嗚嗚的低吼。
“老玄?”老頭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你可算來了,我這樓裡……邪乎得很。”
進了屋才發現,屋裡比樓道還亂,牆上貼滿黃符,窗玻璃上用紅漆畫著八卦圖,牆角堆著十幾個空酒瓶。土狗蹲在茶幾旁,死死盯著李嶼風手裡的鐘擺,尾巴夾得緊緊的。
“介紹下,這是我徒弟李嶼風,徒孫淩霜、墨塵、蘇曉曉。”玄機子往沙發上一坐,沙發發出“嘎吱”的呻吟,“老周,你這樓裡到底出什麼事了?”
周老頭往茶杯裡倒著渾濁的茶水,眼罩下的皮膚微微抽搐:“三個月前,401的張老太死了,死的時候手裡攥著半截狗毛。從那以後,每天半夜都有人聽見她在樓道裡哭,還說……還說要找她的狗償命。”他指了指腳邊的土狗,“這是張老太養的狗,叫旺財,張老太死後就賴在我這兒不走了。”
旺財突然對著陽台狂吠起來,尾巴豎得筆直。眾人轉頭看去,陽台的晾衣繩上掛著件褪色的花襯衫,在穿堂風裡晃來晃去,像個吊在半空的人影。
“它每天都這樣。”周老頭歎了口氣,“一到下午三點就對著陽台叫,張老太就是三點死的。”
蘇曉曉突然把耳朵湊到旺財嘴邊,閉上眼睛嘀咕著什麼。過了會兒她猛地睜開眼,一臉嚴肅地說:“旺財說,張老太的魂被鎖在陽台的牆裡了,牆裡有個會發光的東西,還會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真的假的?”李嶼風挑眉,“你確定沒把狗叫翻譯成貓語?”
“師兄你才聽錯了!”蘇曉曉瞪了他一眼,“旺財還說,上周三晚上,它看見401的門縫裡流出黑血,像蚯蚓一樣爬到樓梯口,然後鑽進了……”她頓了頓,聲音壓低,“鑽進了三樓王寡婦家的花盆裡。”
墨塵立刻掏出探測儀往陽台走,儀器屏幕上的波紋劇烈跳動,數值一路飆升到3.2。“陰氣聚集在承重牆裡,”他用手指敲了敲牆壁,“是空的。”
淩霜抽出桃木劍,劍尖在牆上劃了個圈,白霜順著劍痕蔓延,在牆麵上凍出層冰殼。“裡麵有東西。”她手腕一翻,桃木劍刺入冰殼,“哢嚓”一聲,牆麵裂開道縫,露出裡麵黑乎乎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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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嶼風掏出驅鬼手電往裡照,光柱裡漂浮著無數細小的黑點,仔細一看竟是密密麻麻的蛆蟲,正圍著個鏽跡斑斑的鐵盒蠕動。鐵盒上刻著個“喪”字,盒蓋縫隙裡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滴在地上發出“滴答”聲。
“這是‘養煞盒’。”玄機子皺起眉頭,酒葫蘆被他攥得發白,“有人用張老太的生辰八字和骨灰養了煞,難怪她的魂離不開這棟樓。”
墨塵往牆洞裡扔了張“淨身符”,符紙在洞裡炸開金色的火光,蛆蟲瞬間被燒成灰燼。他伸手把鐵盒拽了出來,盒蓋一打開,一股腐臭味撲麵而來,裡麵裝著半截發黴的狗骨頭,骨頭上還纏著根紅繩。
旺財突然衝過來,一口咬住鐵盒就往門外拖,喉嚨裡發出嗚咽的哀鳴。蘇曉曉趕緊攔住它,又湊到它嘴邊聽了聽,臉色變得古怪起來:“旺財說……這骨頭是它的,三個月前張老太把它燉了,還說要補補身子。”
眾人都愣住了。周老頭乾咳兩聲:“張老太生前確實念叨過,說旺財老了,沒用了……”
“所以張老太是被自己養的煞害死的?”李嶼風撓頭,“這劇情怎麼聽著像家庭倫理劇?”
“不對。”墨塵用鑷子夾起那根紅繩,繩子上沾著點銀粉,“這是‘鎖魂繩’,上麵有陰傀門的標記。”他把紅繩對著光舉起,銀粉在陽光下顯出細小的符咒,“是陰傀門的人乾的,他們想用張老太的煞引出什麼東西。”
旺財突然掙脫蘇曉曉的手,瘋了似的往門外跑。蘇曉曉追出去喊:“旺財說它知道發光的東西在哪!在……在小區花園的狗窩裡!”
一行人跟著旺財衝到小區花園,隻見花園角落堆著個破舊的狗窩,是用紙箱和棉絮搭的,上麵還蓋著件小孩的外套。旺財對著狗窩狂吠,前爪不停地刨著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