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塵拽著李嶼風衝進青銅門時,撲麵而來的陰氣差點凍僵他的血液。密室比想象中更大,穹頂垂著無數條黑色的鎖鏈,鎖鏈末端拴著小小的棺木,每個棺木上都刻著個模糊的孩童名字,像是“阿明”“小雅”,字體稚嫩,顯然出自孩子之手。
“這些是育嬰堂當年的孩子。”墨塵的聲音發顫,潛水燈掃過那些棺木,有的已經裂開,露出裡麵小小的骸骨,身上還穿著破爛的紅肚兜,“陰傀門把他們的魂魄封在棺木裡,用鎖鏈連接到中央的水晶棺,形成‘百子鎖魂陣’。”
李嶼風盯著中央那口水晶棺,棺材裡的小男孩看著隻有七八歲,皮膚白得像紙,嘴唇卻紅得詭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握著塊黑色的玉佩,玉佩上的紋路和聚魂珠一模一樣。“他是陣眼?”
“是‘養魂童’。”墨塵從防水袋裡掏出張泛黃的紙,是剛才淩霜給的草圖,上麵用紅筆圈出水晶棺的位置,寫著“母魂在此”,“陰傀門抓了活童,用秘法剝奪魂魄,再注入百個孩童的怨氣,養出這種不陰不陽的東西,用來打開陰陽界的縫隙。”
水晶棺周圍的七個黑袍人突然轉過身,臉上的符咒在潛水燈下發著綠光。為首的人摘下兜帽,露出張布滿皺紋的臉,左眼是個黑洞,右眼死死盯著他們,嘴角咧開個詭異的弧度:“玄機子的徒弟?倒是比你師傅當年蠢多了,居然敢闖進來。”
“你認識我師傅?”李嶼風攥緊拳頭,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滲血,血腥味在水裡散開,引得周圍棺木裡的鎖鏈“嘩啦”作響。
“何止認識。”黑袍人笑起來,聲音像破舊的風箱,“二十年前,就是我把他引進這江底密室,看著他被百鬼啃噬。若不是他懷裡揣著塊破玉佩,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李嶼風腦子裡“嗡”的一聲,像是有驚雷炸開。他突然想起玄機子胸口那塊從不離身的玉佩,青灰色,上麵刻著個“玄”字,師傅說那是他爺爺給的,能辟邪。
“你胡說!”他吼道,潛水燈的光柱直射黑袍人,“我師傅活得好好的,昨天還跟我搶油條吃!”
“活得好好的?”黑袍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得彎下腰,再抬頭時,左眼的黑洞裡滲出黑色的液體,“那是他用半條命換來的苟活!當年他破了陣,卻被自己最信任的師弟出賣,被陰傀門種下‘屍蠱’,每到月圓之夜就會痛不欲生,你以為他為什麼總愛喝烈酒?那是在麻痹神經!”
墨塵突然拽了拽李嶼風的胳膊,示意他看黑袍人的腳邊——那裡堆著些生鏽的工具,有剪刀、鑷子,還有個小小的撥浪鼓,鼓麵上繡著朵梅花,和淩霜桃木劍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師姐的劍……”李嶼風的聲音發抖,潛水燈的光柱晃得厲害,“你把師姐怎麼樣了?”
黑袍人似乎沒聽見,隻是癡迷地盯著水晶棺裡的養魂童,伸出枯瘦的手指撫摸棺壁:“快成了……再有一個時辰,陰陽界的縫隙就能打開,我就能見到我的阿瑤了……”他突然轉頭,右眼閃著瘋狂的光,“你們來得正好,缺兩個活祭,就用你們的魂魄來補最後一道缺口!”
話音剛落,周圍的棺木突然劇烈晃動,鎖鏈“哐當”作響,無數個小小的人影從棺木裡飄出來,都是穿紅肚兜的孩童,眼睛是兩個黑洞,張開嘴露出尖牙,朝著兩人撲來。
“結陣!”墨塵大喊著掏出朱砂筆,在自己和李嶼風周圍畫了個圈,朱砂在水裡擴散開來,形成道金色的屏障。孩童虛影撞在屏障上,發出淒厲的尖叫,化作黑煙消散。
李嶼風突然想起懷表,趕緊掏出來。表麵的裂痕比之前更大了,裡麵的金光卻亮得刺眼,隱約能看到玄機子的臉,似乎在說“用陽氣衝”。他咬破舌尖,將血噴在懷表上,血珠在金光中化作點點火星,竟順著水流飄向那些孩童虛影。
“滋啦——”火星落在虛影上,像燒著了的紙,瞬間燃起藍色的火焰。孩童虛影發出更淒厲的叫聲,紛紛後退,不敢靠近。
“這是……玄門的‘燃魂火’!”墨塵又驚又喜,“你師傅教你的?”
“我也不知道!”李嶼風盯著懷表,隻見裂痕裡的金光越來越盛,竟在他麵前組成個模糊的陣法圖,正是“百子鎖魂陣”的破解方法——要毀掉中央養魂童手裡的玉佩。
“玉佩!”他大喊著指向水晶棺,“打破那塊黑玉佩!”
墨塵立刻會意,掏出桃木劍剛才淩霜扔給他的那把),劍尖凝聚起金光,朝著水晶棺擲去。可還沒靠近,就被黑袍人甩出的鎖鏈纏住,鎖鏈上的倒刺劃破劍身,冒出陣陣黑煙。
“就憑你們?”黑袍人冷笑,左眼的黑洞裡鑽出條小小的黑色蟲子,蟲子在空中化作條小蛇,張開嘴咬向墨塵的脖子,“這是‘屍蠱’,當年給你師傅種的就是這個,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休想!”李嶼風突然想起蘇曉曉說過,旺財最怕薄荷味,上次用風油精逼退了附身在貓身上的邪祟。他摸出兜裡的風油精——出發前蘇曉曉硬塞給他的,說潛水服悶,抹點提神——猛地拔開蓋子,朝著小蛇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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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油精在水裡散開,帶著刺鼻的薄荷味。小蛇像是被燙到一樣,發出“嘶”的一聲,瞬間縮成一團,掉在地上化作黑煙。黑袍人臉色驟變,左眼的黑洞劇烈收縮:“你怎麼會有這個?”
“秘密武器。”李嶼風咧嘴一笑,儘管在水下,笑容卻帶著股痞氣,“對付你們這種老怪物,就得用現代化武器。”
墨塵趁機掙脫鎖鏈,朱砂筆在空中快速畫符,金光組成把巨大的劍影,朝著水晶棺劈去。“鐺”的一聲,劍影劈在棺蓋上,震得整個密室都在晃動,那些拴著小棺木的鎖鏈突然繃直,發出不堪重負的響聲。
“不好!他們在強行催動陣法!”墨塵盯著水晶棺裡的男孩,隻見他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眼珠是全黑的,沒有一絲眼白,“他要醒了!”
養魂童的手指動了動,握著玉佩的手慢慢抬起,玉佩上的紋路開始發光,和周圍小棺木裡滲出的黑氣相連,在密室中央形成個旋轉的黑色漩渦。李嶼風感覺有股強大的吸力,要把他的魂魄從身體裡拽出去。
“用這個!”墨塵突然扔過來個東西,是之前從拱門上敲下來的頭骨,裡麵還殘留著聚魂珠的碎片,“聚魂珠的碎片能暫時擾亂陣法!”
李嶼風接住頭骨,突然想起淩霜被冰球吞噬前的眼神,那裡麵沒有絕望,隻有種……期待?他猛地明白了什麼,抓起頭骨朝著水晶棺衝去,那些孩童虛影撲過來阻攔,卻被他懷裡懷表透出的金光彈開。
“阿瑤……我的阿瑤……”黑袍人還在喃喃自語,突然朝著李嶼風撲來,張開的嘴裡滿是黑牙,“誰也不能打擾我的阿瑤!”
李嶼風側身躲開,潛水服被對方的指甲劃破,後背火辣辣地疼。他沒時間管傷口,借著衝擊力將頭骨狠狠砸向水晶棺裡的玉佩。“給我碎!”
頭骨撞上玉佩的瞬間,發出刺耳的響聲,像是玻璃破碎。黑色玉佩裂開道縫,密室裡的黑氣突然紊亂,那些小棺木劇烈晃動,鎖鏈“哢嚓”斷了好幾根,露出裡麵孩童的骸骨,骸骨上竟長出了小小的嫩芽,像是在掙脫束縛。
“不——!”黑袍人發出絕望的嘶吼,右眼流下血淚,“阿瑤,我對不起你……”他突然衝向水晶棺,用頭狠狠撞在棺蓋上,“讓我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