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嶼風背著蘇曉曉往古寺趕，避靈盤的警報聲像根細針，紮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蘇曉曉趴在他背上，氣息還帶著點不穩，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頸後鎖靈紋中央的小黑點若隱若現，像顆藏在皮肉下的砂礫。
“師哥，古寺那邊是不是出事了？”蘇曉曉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我剛才好像聽見屍王的咆哮，就在腦子裡響。”
李嶼風腳下不停，撥開擋路的樹枝：“彆擔心，師傅和師叔都在，還有明心大師呢。我們快點趕回去，說不定隻是虛驚一場。”話雖這麼說，他心裡卻沉得厲害——避靈盤從不會亂報警，尤其是指向古寺的方向，那是爺爺當年鎮壓屍王的核心地，一旦有異動，必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穿過最後一片密林，古寺的飛簷終於出現在視野裡。可預想中的廝殺聲、法術碰撞的光芒都沒有，整座寺廟靜得詭異，隻有山風卷著落葉，在青石板上打著旋，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有人在暗處磨牙。
“不對勁。”李嶼風放慢腳步，把蘇曉曉放下來，抽出桃木劍，“你跟在我身後，踩著我的腳印走。”
蘇曉曉點點頭，小手攥緊了銅鈴，頸後的鎖靈紋微微發燙——這是有邪物靠近的信號。兩人剛踏上寺廟前的石階，就見山門虛掩著，門楣上的“護國古寺”匾額歪歪斜斜，一角已經斷裂，上麵還沾著暗紅色的痕跡，像乾涸的血。
“師傅？師叔？”李嶼風喊了一聲，聲音在空蕩的寺廟裡回蕩，卻沒人應答。
推開山門，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倒吸一口涼氣：香爐翻倒在地，香灰撒了滿地，幾尊泥塑的羅漢像被推倒，斷手斷腳散落一地，其中一尊的腦袋滾到李嶼風腳邊，眼窩是空的，裡麵塞著團黑色的布，布上繡著個歪歪扭扭的“傀”字。
“是陰傀門的人來過。”李嶼風撿起那塊布，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這布上有屍氣，比之前遇到的黑袍人強十倍不止。”
蘇曉曉突然指著大殿的方向：“師哥，你看！”
大殿門口的石獅子眼睛被塗成了紅色，嘴角咧開詭異的弧度，像是在笑。而大殿的門檻上，赫然躺著一張黃符，符紙中央用朱砂畫著個扭曲的符號，正是陰傀門的標記。李嶼風走上前，剛想撿起符紙，符紙突然自燃起來，化作一縷黑煙，在空中凝成一行字：“網紅台，好戲開場”。
“網紅台？”蘇曉曉歪頭想了想，“是不是那個很火的直播平台？我昨天還刷到有人在上麵直播探靈呢。”
李嶼風心裡一動，掏出手機——信號格隻有一格，卻剛好能刷開網紅台的首頁。置頂的直播赫然寫著“挑戰古寺夜探，揭秘百年屍王傳說”，主播頭像是個染著綠頭發的男生，在線人數已經突破百萬。
“是‘綠毛哥’！”蘇曉曉咋呼一聲，“他可是網紅台的頂流，就喜歡去各種靈異地點直播，上次還去了廢棄醫院負十九層呢！”
李嶼風點進直播間，畫麵有些晃動，綠毛哥正舉著自拍杆，往古寺深處走，身後跟著個舉補光燈的助理，兩人嘴裡還念叨著：“家人們看好了，這就是傳說中鎮壓屍王的古寺，據說午夜子時會聽到屍王的低吼……”
鏡頭掃過大殿，李嶼風一眼就看到了供桌下的衣角——是師傅玄機子的道袍！
“不好！師傅被藏在那了！”李嶼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飛快地打字想提醒，卻發現彈幕刷得比閃電還快，根本看不清。
突然，直播畫麵劇烈晃動起來，綠毛哥的尖叫刺破聽筒：“誰？誰在拉我腳？！”
鏡頭猛地往下拍，隻見一隻青灰色的手從地下伸出來，死死抓住綠毛哥的腳踝，那手的指甲又黑又長，還沾著泥土。助理嚇得把補光燈扔在地上，光線亂晃中，能看到供桌後閃過好幾個黑影，動作僵硬，像提線木偶——是陰傀！
“家人們！是真的有鬼！不是劇本！”綠毛哥掙紮著，手機摔在地上，鏡頭朝上，剛好拍到大殿梁上掛著的東西——是師叔墨塵的佩劍，劍穗上的鈴鐺還在輕輕晃動，卻不見人影。
彈幕瞬間炸了：
“臥槽！真有東西！”
“這手看著不像特效啊！”
“綠毛哥挺住！我錄屏了！”
“前麵的彆刷了，快報警啊！”
李嶼風剛想衝進去，卻被蘇曉曉拉住：“師哥，你看綠毛哥的臉！”
鏡頭雖然歪了，卻剛好照到綠毛哥的側臉——他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灰，眼睛裡的白眼球慢慢爬上血絲，嘴角不受控製地咧開，露出個詭異的笑容，跟門口石獅子的表情一模一樣。
“他在變臉！”蘇曉曉的銅鈴突然急促地響起來，“是陰傀門的移魂術！他們想借直播把屍王的邪氣傳到百萬觀眾那裡，讓所有人都被汙染！”
李嶼風恍然大悟，難怪陰傀門要動古寺，原來不止是為了屍王，還要借網紅台的流量擴散邪氣！他剛要抬腳，就見直播畫麵裡，綠毛哥已經站直了，動作僵硬地撿起手機，對著鏡頭，臉上是那種青灰色的詭異笑容：“家人們，想看看屍王嗎？我現在就帶你們去找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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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往大殿深處走，背影跟那些陰傀一模一樣。而供桌下的道袍衣角，正在一點點被黑影吞噬。
“師哥，怎麼辦？”蘇曉曉的銅鈴響得更急了，“再晚點，師傅和師叔可能……”
李嶼風深吸一口氣，摸出爺爺留下的那塊舊銅錢——這是守門人血脈的信物，剛才破蝕靈陣時吸收了靈髓的靈氣，此刻正微微發燙。
“曉曉，你還記得淩霜師姐教你的‘鏡花水月’訣嗎？”
“記得！能製造幻象，混淆視線！”
“好。”李嶼風把銅錢塞進她手裡，“你用銅鈴配合訣法，在大殿外製造迷霧，彆讓陰傀出來擴散邪氣。我進去救師傅他們，順便……”他看向手機裡綠毛哥越來越近的背影，“給這百萬觀眾演場好戲。”
蘇曉曉用力點頭，銅鈴在她掌心發出清越的響聲：“師哥小心！”
李嶼風握緊桃木劍，劍身上還殘留著靈髓的白光。他悄悄繞到大殿側門，聽見裡麵傳來綠毛哥機械的聲音：“屍王就在這口古井裡哦……家人們點點讚，讚到一百萬，我就打開封印……”
直播間的點讚數正瘋狂上漲，已經快到九十萬了。李嶼風貼著牆根往裡挪，眼角的餘光瞥見供桌下——玄機子師傅被捆在柱子上，嘴角有血跡，卻在看到他時，艱難地眨了眨眼，示意他看古井的方向。
古井就在大殿中央，井口蓋著塊巨大的青石板，上麵刻著爺爺當年親手畫的守門人符文，此刻符文的金光已經變得黯淡，邊緣甚至出現了裂紋。綠毛哥正伸手去推石板，他的手指已經徹底變成了青灰色，指甲又尖又長。
“九十九萬讚了哦……”綠毛哥的聲音像生鏽的鐵片在摩擦，“就差一點點了……”
李嶼風突然想起淩霜師姐說過，陰傀門的移魂術怕“真”——真情、真意、還有……真笑點。他摸出兜裡最後一包辣條——還是上次從蘇曉曉那“借”來的，包裝上印著個搞怪的熊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