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嶼風推開門的瞬間,夜風像帶著冰碴子的刀子刮在臉上,遠處亂葬崗的紅光把雲層染成了淌血般的顏色,連帶著天上的月亮都泛著詭異的橘紅,像隻巨大的獨眼,冷冷盯著這片山林。大黃狗縮在柴垛後抖得像篩糠,喉嚨裡發出“嗚嗚”的哀鳴,連玄龜皮袋裡的陰沉木木偶都似乎在發燙,袋口的縫隙裡滲出絲絲黑氣。
“這月亮瞅著真下飯。”墨塵扛著工兵鏟,忍不住咂了咂嘴,“跟我二舅姥爺泡的楊梅酒一個色兒,就是不知道喝著會不會鬨鬼。”
“閉嘴。”李嶼風低聲嗬斥,目光掃過遠處紅光籠罩的亂葬崗——那裡本是片荒廢的采石場,後來成了無主墳地,傳聞夜裡常有磷火飄蕩,此刻卻像是被打翻的胭脂盒,紅得觸目驚心。他從懷裡摸出塊玉佩,正是剛才從野豬肉湯裡撈出來的那塊,“傀”字在紅月下泛著青黑的光,邊緣還沾著點沒擦淨的肉渣。
“陰傀門的標記錯不了。”玄機子摸了摸腰間的玄龜皮袋,袋裡傳來獵戶魂魄微弱的嗚咽,“這玉佩是‘牽魂玉’,能引著魂魄往陰傀王那邊靠,那獵戶十有八九是被當成了養料。”
蘇曉曉突然拽了拽李嶼風的衣角,日記本在她懷裡輕輕顫動,頁麵自動翻開,上麵用鮮紅的字跡寫著:“紅月過三刻,錨點會顯形。”
“顯形?”淩霜握緊桃木劍,劍身上的符文在紅月下流轉著金光,“你的靈體本就靠錨點凝聚,紅月的陰氣會放大靈體特征,陰傀門就是等著這時候動手。”她看了眼蘇曉曉蒼白的臉,補充道,“彆擔心,有我們在。”
“嫂子”——也就是獵戶的妻子,此刻已經摘了腳踝上的紅布,露出青黑色的皮膚,她攥著塊沾血的布巾,聲音還有些發顫:“我男人去年就是在紅月夜裡沒的,當時他說去亂葬崗找丟失的獵槍,回來就變得癡癡傻傻,沒過三天就沒氣了……我偷偷跟著去看過,那邊有好多戴黑帽子的人,在挖大坑,坑裡全是骨頭。”
“挖骨煉傀,陰傀門的老把戲。”玄機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們把活人魂魄塞進骨殖裡,再用紅月陰氣催化,七七四十九天就能煉成陰傀。看這陣仗,怕是要提前出關了。”
墨塵突然拍了下手:“我知道了!難怪那湯裡有牙,說不定是哪個倒黴蛋的骨頭渣混進野豬肉裡了!”他剛說完就被淩霜肘擊了後腰,疼得齜牙咧嘴,“師姐你打我乾啥?我說的是實話啊!”
“彆廢話。”淩霜瞪了他一眼,視線卻落在亂葬崗邊緣的黑影上——那裡影影綽綽站著不少人,都穿著黑袍,手裡舉著招魂幡,幡麵上畫著扭曲的“傀”字,在紅風裡獵獵作響。
李嶼風把蘇曉曉往身後推了推,鎖魂印在掌心凝聚起更盛的金光:“師傅帶曉曉和嫂子走西道,繞去亂葬崗後方,那裡有處廢棄的窯廠,能暫時屏蔽靈體氣息。我和淩霜師姐、墨塵師叔從正麵突破,吸引他們注意力。”
“不行!”蘇曉曉突然抬頭,日記本“啪”地合上,“我不能走,高僧說我是錨點,要是被陰傀王吸走靈體,你們也會被牽連的!”她的眼睛在紅月下亮得驚人,像淬了光的琉璃,“而且……我想看看爹當年待過的地方。”
玄機子歎了口氣:“這丫頭性子隨她爹,倔得很。行吧,一起走,但說好,必須跟緊我,不許亂摸亂碰。”他從玄龜皮袋裡掏出個銅鈴鐺,塞給蘇曉曉,“這是‘定魂鈴’,覺得不對勁就搖,能暫時擋住陰傀。”
一行人順著山道往亂葬崗走,越靠近紅光,空氣裡的血腥味就越濃,還混著股燒骨頭的焦糊味。路邊的野草都變成了黑紫色,葉片上掛著黏糊糊的液珠,踩上去“噗嗤”作響,像是踩碎了什麼軟乎乎的東西。
“我說,”墨塵突然壓低聲音,“你們覺不覺得有人跟著咱們?我後脖頸子直冒涼風。”他說著猛地回頭,工兵鏟“哐當”拄在地上,卻隻看見搖曳的樹影,樹影裡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眨動。
淩霜立刻抽出桃木劍,劍尖指向左側的灌木叢:“出來!”
灌木叢“嘩啦”一聲分開,滾出來個圓滾滾的東西,仔細一看,竟是隻胖刺蝟,背上插著根黃紙符,符紙已經被血浸透。蘇曉曉的日記本突然翻開,自動寫道:“陰傀門的‘信使’,被符紙控製著監視動靜。”
“還挺彆致。”墨塵用工兵鏟撥了撥刺蝟,“這玩意兒能紮人,比我的鏟刃還帶勁。”
“彆碰!”李嶼風一把拉住他,“符紙是‘血引符’,碰了會被陰傀定位。”他指尖凝聚金光,輕輕一點,符紙立刻燃起藍火,刺蝟“吱”地叫了一聲,縮成個刺球,滾進了草叢。
往前走了約莫半裡地,亂葬崗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原本散亂的墳頭被推平了大半,挖出個足球場大的深坑,坑邊插著密密麻麻的木杆,每根木杆上都綁著個稻草人,稻草人的肚子裡塞著骷髏頭,眼睛處點著兩團綠火,正隨著紅風悠悠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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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娘嘞,這是搞稻草人派對呢?”墨塵看得直咋舌,“綁這麼多,是怕陰傀王寂寞?”
“是‘引魂陣’。”淩霜臉色凝重,“每個骷髏頭裡都鎖著個生魂,稻草人是引子,紅月是催化,他們在給陰傀王湊‘養料’。”
話音剛落,坑底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巨大的東西破土而出。眾人探頭望去,隻見坑中央站著個三丈多高的黑影,渾身覆蓋著青黑色的鱗片,腦袋是個巨大的骷髏頭,眼眶裡燃著兩團猩紅的火焰,手裡攥著根鐵鏈,鏈鎖上纏著無數掙紮的人影,正是陰傀王!
“桀桀桀……”陰傀王的聲音像是無數塊骨頭在摩擦,“終於等來了錨點靈體,這下我的軀體就完整了!”他猛地甩出鐵鏈,鐵鏈上的人影發出淒厲的尖叫,直撲蘇曉曉而來。
“休想!”李嶼風鎖魂印猛地拍出,金光撞上鐵鏈,激起漫天火星。他將蘇曉曉護在身後,對玄機子喊道,“師傅帶曉曉去窯廠!快!”
玄機子也不含糊,拽著還想爭辯的蘇曉曉就往側麵跑。蘇曉曉回頭望去,隻見陰傀王的骷髏頭突然裂開,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牙齒,每個牙齒上都嵌著隻充血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她。
“墨塵師叔,斷後!”李嶼風喊道,自己則衝向陰傀王,鎖魂印金光大盛,“你的對手是我!”
墨塵“哎”了一聲,工兵鏟在地上劃出火星:“放心,保證讓他們追不上!”他突然對著衝上來的黑袍人喊道,“喂!你們陰傀門招不招廚子?我炒的臘肉炒筍可香了,比你們啃骨頭強多了!”
黑袍人瞬間愣住,顯然沒見過這麼不正經的對手。淩霜趁機甩出幾張符紙,符紙在空中炸開,形成道火牆,暫時擋住了追兵。
陰傀王見蘇曉曉要跑,怒吼一聲,鐵鏈突然暴漲,竟繞過李嶼風,再次纏向蘇曉曉的背影。李嶼風眼疾手快,縱身躍起,一腳踹在鐵鏈上,借著反作用力衝向陰傀王的麵門,鎖魂印直拍他的骷髏頭:“你的對手在這!”
“滾開!”陰傀王的骷髏頭猛地張開,噴出股黑霧,黑霧裡全是細小的骨針。李嶼風急忙側身躲避,卻還是被幾根骨針紮中胳膊,頓時感到一陣麻痹,動作都慢了半拍。
“嶼風!”淩霜見狀,桃木劍脫手而出,直刺陰傀王的後心。
“雕蟲小技!”陰傀王鐵鏈一甩,纏住桃木劍,猛地往回拽。淩霜借力躍起,落在李嶼風身邊,扶住他麻痹的胳膊:“骨針有毒,能封靈力!”
“沒事。”李嶼風咬了咬牙,強行催動鎖魂印,金色的光芒驅散了些許麻痹感,“他的弱點在骷髏頭的眼睛,那裡是靈力核心!”
這時墨塵突然嚷嚷起來:“我的天,你們快看,那稻草人活了!”
眾人望去,隻見那些綁著骷髏頭的稻草人突然動了起來,稻草人的胳膊變成了利爪,正撕扯著黑袍人,顯然是被陰傀王的力量反噬了。
陰傀王顯然也沒想到會出這種變故,怒吼一聲,分神去控製稻草人。李嶼風抓住機會,對淩霜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衝向陰傀王,金光與劍氣交織成網,直逼那對猩紅的眼窩。
“找死!”陰傀王鐵鏈狂舞,坑底的骨頭碎片突然飛起,組成麵骨牆擋住攻擊。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叮鈴鈴”的響聲——是蘇曉曉的定魂鈴!
李嶼風心裡一緊,難道窯廠那邊出事了?
陰傀王顯然也聽到了鈴聲,桀桀怪笑起來:“錨點靈體果然離不開紅月,她自己回來了!”
李嶼風抬頭望去,隻見紅月之下,蘇曉曉正跌跌撞撞地往這邊跑,玄機子在後麵焦急地追趕,顯然是沒看住這倔丫頭。而她的身後,跟著個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逃脫的黑袍人,手裡還拿著塊沾血的木偶,正是那隻陰沉木木偶!
“曉曉!”李嶼風心頭大震,鎖魂印的金光都險些潰散。
陰傀王抓住這個破綻,鐵鏈如毒蛇般竄出,瞬間纏上了蘇曉曉的腳踝。蘇曉曉痛呼一聲,日記本“啪”地掉在地上,頁麵散開,露出張照片——照片上是個年輕的獵戶,抱著個嬰兒,背景正是這片亂葬崗,而獵戶的臉上,有著和李嶼風極為相似的輪廓!
李嶼風瞳孔驟縮,一個塵封的念頭突然衝破記憶——爺爺當年鎮壓千年屍王時,曾說過欠過獵戶一份人情,還說過他的後人會和李家有段淵源。難道……
“桀桀,現在知道也晚了!”陰傀王猛地拽動鐵鏈,蘇曉曉瞬間被拉向坑底,“有了錨點靈體,我就能徹底擺脫骨身,成為真正的不死之身!”
李嶼風怒吼一聲,體內的鎖魂印前所未有的明亮,竟隱隱透出龍吟之聲。他縱身躍起,朝著陰傀王的骷髏頭直衝而去,這一次,他要拚儘全力!
而掉在地上的日記本,最後一頁正緩緩浮現出字跡:“原來,你就是爺爺說的那個人……”
紅月依舊高懸,亂葬崗的風聲裡,混合著陰傀王的狂笑、蘇曉曉的驚呼,以及李嶼風那聲帶著決絕的怒吼,預示著這場決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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