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裡的香火還在嫋嫋升騰,李嶼風把爺爺的手劄小心揣進懷裡,指尖摸著三枚溫熱的銅錢,總覺得心裡那點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滿了。蘇曉曉正踮著腳往供桌上擺新的油燈,腳踝上的紅痕已經淡成了淺粉色,她回頭瞪了眼還在傻笑的李嶼風:“彆光顧著樂,玄機子師叔說,聚陰池那邊的陰氣越來越重了,墨塵師叔要去修複古寺的陣法,讓咱們也跟著去搭把手。”
“修複陣法?那不是墨塵師叔最拿手的嗎?用得著咱們這些半吊子?”李嶼風撓撓頭,他對那些畫符布陣的活兒向來頭疼,上次跟著玄機子畫“鎮宅符”,差點把祠堂的供桌點了。
“你懂什麼。”淩霜正往背包裡塞黃符和朱砂,聞言白了他一眼,“古寺的‘鎖龍陣’是鎮壓屍王的最後一道屏障,上次被屍王衝擊過,陣眼鬆動了不少。墨塵師叔一個人忙不過來,咱們去至少能幫忙看住陣腳,彆讓小鬼小怪來搗亂。”
“行吧。”李嶼風聳聳肩,反正隻要不用他畫符,乾啥都行。他瞥了眼牆角的縫隙,剛才那片像手的陰影已經不見了,隻留下點淡淡的黑痕,用腳蹭了蹭,竟蹭出股鐵鏽味,“對了,剛才供桌底下那陰影……”
“玄機子師叔看過了,是陰傀門的‘寄魂絲’。”淩霜的聲音沉了下來,“那東西能附著在陰氣重的地方,專門傳遞消息。看來陰傀門早就盯上咱們了。”
蘇曉曉手裡的油燈晃了晃,臉色有點發白:“他們……他們是不是想趁機破壞陣法?”
“怕啥?有你師兄我在。”李嶼風拍著胸脯,三枚銅錢在掌心轉得飛快,“現在我可是會‘三清鎖妖陣’的男人,來一個收一個,來一對收一雙!”
“吹吧你。”蘇曉曉撇嘴,卻悄悄往他身邊挪了挪。
一行人收拾妥當,玄機子留在祠堂坐鎮,臨走前塞給李嶼風一遝黃符:“這是‘破煞符’,關鍵時刻能救命。記住,到了古寺少說話多乾活,彆給你墨塵師叔添亂。”
“知道了師傅,您就放心吧!”李嶼風把符紙塞進口袋,心裡卻在嘀咕:墨塵師叔那人,整天板著臉跟誰欠了他八百萬似的,想跟他搭話都難。
古寺在聚陰池旁邊的半山腰上,據說建於唐朝,曆經千年風雨,寺廟早就破敗不堪,隻剩下幾座搖搖欲墜的大殿和滿地的斷碑殘垣。離著還有半裡地,李嶼風就覺得一股寒氣順著腳底板往上竄,比祠堂裡的陰氣重了不止十倍。
“把這個戴上。”墨塵不知從哪摸出三枚黑色的護身符,遞給他們,“這是用黑狗血浸過的,能擋點陰氣。”
李嶼風接過護身符,觸手冰涼,還帶著點腥氣,他皺著眉往脖子上一套:“師叔,這陣到底咋修啊?我看這寺廟都快塌了,彆修著修著把咱們埋裡頭。”
“少廢話。”墨塵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指著大殿中央那座裂開的石佛,“看見沒?那就是鎖龍陣的陣眼。當年建寺的高僧把屍王的一縷殘魂封在了佛身裡,陣法就是靠著石佛的靈力運轉的。上次屍王蘇醒,震裂了佛身,陣法的威力已經剩不到三成了。”
李嶼風湊近石佛看了看,佛像的腦袋早就沒了,胸口裂了道半尺寬的口子,裡麵黑黢黢的,隱約能看到點暗紅色的印記,像是凝固的血。他剛想伸手摸摸,就被墨塵一把拽了回來。
“不要碰!”墨塵的聲音異常嚴肅,“佛身裡還殘留著屍王的煞氣,沾到一點就會被纏上。”
李嶼風嚇了一跳,趕緊縮回手,訕訕地笑了笑:“我就看看,沒彆的意思。”
“曉曉,你的靈體敏感,去東邊的鐘樓,把那口銅鐘敲響三下,引陽氣入陣。”墨塵開始分配任務,語氣不容置疑,“淩霜,你去西邊的鼓樓,守住陣腳,彆讓陰物靠近。李嶼風……”
“我乾啥?”李嶼風趕緊湊過去,眼裡閃著期待。
“你去清理大殿周圍的碎石,把那些刻著符咒的斷碑都搬到石佛周圍,按‘乾、坤、坎、離’四個方位擺好。”墨塵指了指滿地的碎石頭,“動作快點,天黑前必須弄完。”
“就這?”李嶼風有點失望,他還以為能參與點高大上的活兒,沒想到是當搬運工,“師叔,這活兒也太沒技術含量了吧?”
“有本事你去修複陣眼?”墨塵挑眉,“那得用‘血引符’,以自身精血為引,稍有不慎就會被陣法反噬,輕則重傷,重則……”
“我搬!我馬上搬!”李嶼風趕緊打斷他,扛起旁邊一塊不算太大的斷碑就走。開玩笑,用血引符?他可沒那膽子,還是搬石頭安全。
蘇曉曉抱著個小小的銅錘,站在鐘樓底下犯愁。那口銅鐘比她人還高,鏽跡斑斑,鐘繩早就爛成了灰。她試著跳起來夠鐘沿,卻差了一大截,急得小臉通紅。
“需要幫忙嗎,師妹?”李嶼風扛著斷碑路過,見她踮著腳夠鐘,忍不住笑出了聲,“就你這小短腿,怕是跳到天黑也夠不著。”
“要你管!”蘇曉曉瞪了他一眼,轉身從背包裡掏出根登山繩,往鐘頂的鐵環上一套,用力拽了拽,“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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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拽著繩子往上爬,動作倒是靈活,可爬到一半,繩子突然“啪”地一聲斷了,蘇曉曉尖叫著摔了下來。李嶼風眼疾手快,扔下斷碑就衝過去,一把將她撈進懷裡。
“你沒事吧?”他低頭看著懷裡的蘇曉曉,小姑娘嚇得臉都白了,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呼吸急促。
“我……我沒事。”蘇曉曉反應過來,臉瞬間紅透了,掙紮著從他懷裡跳下來,“謝……謝謝師兄。”
李嶼風撓了撓頭,心裡有點慌,剛才觸碰到她後背的瞬間,像是有股電流竄過,麻酥酥的。他趕緊轉移話題:“這破鐘太老了,繩子肯定禁不住。等著,我來。”
他走到銅鐘旁邊,深吸一口氣,運起爺爺手劄裡說的那點靈力,三枚銅錢在掌心旋轉起來。他試著將靈力注入手臂,猛地一拳砸在鐘身上。
“咚——”
一聲沉悶的鐘鳴響起,震得周圍的樹葉都簌簌往下掉,一股淡淡的金光從鐘身上散發出來,緩緩飄向大殿的方向。
“成了!”蘇曉曉驚喜地拍手。
李嶼風卻疼得齜牙咧嘴,甩著發麻的拳頭:“媽的,這鐘比石頭還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