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的水流聲越來越響,前方的光線也愈發刺眼。李嶼風扶著岩壁往前走,鞋底踩過潮濕的石子,發出“咯吱”的輕響。白貓蜷在蘇曉曉懷裡,時不時甩甩尾巴尖,像是在警惕周圍的動靜。
“前麵好像是出口。”淩霜指著光線來源處,那裡隱約能看到植被的輪廓,“空氣裡有草木的味道。”
三人加快腳步,鑽出狹窄的洞口時,都忍不住眯起了眼。外麵竟是片茂密的竹林,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與陰傀門總部的陰森詭譎判若兩個世界。
“總算見著陽間的東西了。”李嶼風癱坐在草地上,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再待在那鬼地方,我都快以為自己要提前投胎了。”
蘇曉曉將白貓放在草地上,小家夥立刻支棱起耳朵,警惕地嗅了嗅四周,確認安全後才舒展身體,舔了舔受傷的後腿。淩霜靠在竹子上,看著遠處連綿的山巒,眉頭依舊緊鎖:“我們現在在哪?離村子還有多遠?”
李嶼風掏出手機,發現這裡竟然有信號,趕緊打開地圖定位。“顯示在青霧山的北麓,離我們之前住的村子大概有二十多裡路。”他劃著屏幕,“往東南方向走,應該能找到公路。”
“先離開這裡再說。”淩霜站起身,“陰傀門的人可能會追出來。”
三人一貓穿行在竹林裡,腳下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李嶼風走在最前麵,時不時回頭叮囑兩句,目光掃過蘇曉曉懷裡的核心日誌時,心裡總覺得沉甸甸的。
“那本日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看看吧。”
淩霜點點頭:“也好,早一天弄明白陰傀門的計劃,就能早一天想辦法阻止他們。”
走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前方出現了一條盤山公路。路邊停著輛破舊的拖拉機,車鬥裡還裝著半車竹筐,看樣子是附近村民的。李嶼風圍著拖拉機轉了兩圈,試著拉了拉車門,沒想到竟然沒鎖。
“運氣不錯。”他跳上駕駛座,搗鼓了幾下發動機,“就是不知道這老古董還能不能動。”
“我來吧。”淩霜拉開他,從兜裡掏出一小截桃木枝,在發動機上輕輕點了點,嘴裡念了句簡短的咒語。李嶼風剛想嘲笑這是封建迷信,拖拉機突然“突突突”地發動起來,冒出一串黑煙。
“師姐,你這是給它加了符紙牌汽油?”李嶼風驚得瞪大了眼,“早知道你有這本事,當初在陰傀門總部就該偷輛他們的車。”
“這叫‘驅物咒’,隻能暫時驅動無主的器物。”淩霜拍了拍方向盤,“最多撐到鎮上,我們得趕緊找地方落腳。”
蘇曉曉抱著白貓跳上車鬥,李嶼風也趕緊擠上去。拖拉機搖搖晃晃地駛上公路,車鬥裡的竹筐碰撞著發出“哐當”聲,倒成了天然的掩護。
“現在能看日誌了嗎?”蘇曉曉從背包裡拿出那本黑色封皮的日誌,封麵上的“秘”字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金光。
李嶼風接過日誌,指尖剛碰到封皮,就感覺一陣刺骨的寒意,像是摸到了冰塊。“這玩意兒還帶降溫功能?”他咂咂嘴,小心翼翼地翻開第一頁。
紙頁泛黃發脆,上麵的字跡是用朱砂寫的,筆鋒淩厲,帶著股說不出的陰鷙。開頭沒有日期,隻有一行字:“辛酉年,玄機子破我左道,此仇不共戴天。”
“玄機子?是師傅!”李嶼風心裡一驚,“這日誌的作者認識師傅?”
淩霜湊過來看,眉頭越皺越緊:“辛酉年……距今剛好三十年。那年師傅確實下山處理過一樁邪術害人的案子,難道就是和陰傀門有關?”
繼續往下翻,日誌裡開始記錄一些零散的事件:“壬戌年,尋得冥界錨點三,布下聚陰陣”“癸亥年,煉骨傀百具,怨氣不足”“甲子年,遇玄機子首徒,此子根骨奇佳,可惜入了正道”……
“這裡提到的首徒,會不會是……”蘇曉曉的聲音有些發顫,沒敢說下去。
李嶼風心裡清楚她指的是誰。師傅玄機子門下曾有個大弟子,天資極高,卻在十年前突然叛出師門,從此杳無音信,成了師門不願提及的往事。“不好說。”他含糊道,翻到下一頁。
從這一頁開始,日誌的內容變得係統起來,像是在規劃某個龐大的計劃。作者詳細記錄了冥界的構造,提到冥界與人間之間有七道“界門”,每道界門都對應著人間的一個“冥界錨點”,而陰傀門的任務,就是找到這七個錨點,用特殊的儀式打開界門。
“七月初七,鬼門開,實為界門最弱之時。若能集齊七處錨點的陽氣,輔以千具傀儡之魂獻祭,便可強行撕裂界門,引冥界之力入人間。”
李嶼風看到這段時,隻覺得後背發涼:“他們想在七月初七打開冥界之門?還有多久到七夕?”
淩霜掐指一算,臉色驟變:“不到一個月。”
日誌裡還畫著七個錨點的分布圖,其中一個被紅筆圈了出來,標注著“青霧山,已激活”。李嶼風認出那正是陰傀門總部的位置,旁邊還寫著一行小字:“需以活人精血養陣,三年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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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他們抓了那麼多村民。”蘇曉曉捂住嘴,眼圈泛紅,“原來都是用來養陣的。”
再往後翻,內容愈發駭人。作者描述了打開冥界之門後的景象:“屆時陰氣籠罩大地,生者化為傀儡,死者永不超生,天地秩序重定,唯我陰傀門執掌生殺。”字裡行間透著一股瘋狂的野心。
“這人怕不是瘋了。”李嶼風合上日誌,手都在發抖,“打開冥界之門,就不怕引火燒身?那些冥界的東西,是那麼好控製的?”
“他提到了‘鎮魂珠’。”淩霜指著某一頁,“說這珠子能壓製冥界的凶物,是從冥界深處得來的至寶,也就是那個戴青銅麵具的人手裡的黑珠。”
李嶼風突然想起在石室裡,麵具人操控鎖鏈和黑霧的場景,心裡頓時有了計較:“這麼說,那珠子是他們計劃的關鍵?隻要毀掉鎮魂珠,他們的計劃就無法實現?”
“有可能。”淩霜點頭,“但日誌裡說,鎮魂珠有靈,認主之後便會與主人性命相連,想要毀掉它,恐怕沒那麼容易。”
拖拉機顛簸著轉過一道彎,前方出現了個小鎮。李嶼風跳下車,敲響了路邊一家雜貨鋪的門。老板是個憨厚的中年人,聽他們說迷路了,便熱情地騰出了裡屋的小隔間,還煮了鍋熱騰騰的麵條。
“還是好人多啊。”李嶼風呼嚕嚕地吃著麵條,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今晚就在這歇腳,明天一早聯係師傅。”
蘇曉曉把白貓放在鋪著毯子的桌子上,小家夥已經能勉強走路了,正用腦袋蹭她的手背。淩霜坐在角落裡,手裡捏著那本日誌,眉頭始終沒有舒展。
“師姐,彆想太多了。”李嶼風遞過去一瓶水,“事已至此,我們急也沒用。等聯係上師傅,說不定他有辦法。”
淩霜接過水,卻沒喝,隻是盯著日誌上的某一頁發呆。李嶼風湊過去看,發現那頁畫著個嬰兒的畫像,旁邊寫著“淩氏遺孤,命帶煞氣,可煉冥界鑰匙”。
“這是……”李嶼風的聲音頓住了。
“是我弟弟。”淩霜的聲音很輕,帶著壓抑的顫抖,“日誌裡說,他的生辰八字與冥界相合,隻要用他的魂魄煉製‘冥界鑰匙’,就能精準定位界門的位置。”她深吸一口氣,“三年前他們沒能得手,現在肯定還在找機會。”
李嶼風心裡一緊,突然想起在陰傀門總部看到的那行批注——“惜被淩霜破壞,功虧一簣”。原來師姐當年不僅是僥幸逃生,還親手阻止了陰傀門的陰謀。
“他們找不到機會的。”他拍了拍淩霜的肩膀,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些,“有我們在,還有師傅,肯定能護你周全。再說了,就憑陰傀門那幫歪瓜裂棗,想動我們師門的人,還得問問我手裡的銅錢答應不答應。”
淩霜抬頭看他,眼裡的陰霾散去些許,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就你嘴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