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魂鏈帶著破空的呼嘯聲纏來,李嶼風揮劍格擋,金光與黑氣碰撞的瞬間,他突然覺得手腕一麻——銅錢劍上的光芒竟比剛才黯淡了幾分。這細微的變化沒能逃過陰傀門主的眼睛,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操控著鎖鏈從四麵八方湧來,像一張密不透風的黑網,瞬間將李嶼風的退路全部封死。
“怎麼?得知真相就手軟了?”陰傀門主的聲音裡滿是嘲弄,“也是,自己敬若神明的師傅藏著這種齷齪事,換誰都接受不了。”
李嶼風的動作果然慢了半拍。鎖魂鏈趁機纏上他的腰腹,冰冷的觸感像毒蛇的信子,瞬間勾起他被鎖鏈纏繞的噩夢。那些黑色絲線順著鎖鏈往他皮膚裡鑽,鎖魂印的灼痛感再次炸開,疼得他眼前發黑。
“嶼風!”淩霜的冰刃如流星般劃過,精準地砍在鎖鏈銜接處。冰層順著刀刃蔓延,將那截鎖鏈凍成冰雕。她借力一躍,落在李嶼風身邊,反手又是一道冰牆擋住後續攻勢,“彆被他影響!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李嶼風咬著牙扯斷腰間的鎖鏈,黑血順著傷口往下淌。他知道淩霜說得對,可陰傀門主的話像淬了毒的針,紮在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師傅書房裡那把從不示人的桃木劍,劍鞘上刻著的“明”字;墨塵師叔醉酒後哭著說“大師兄要是還在,師傅也不會……”;還有陰傀門主使用的鎖魂鏈,那些符文分明和師傅手劄裡記載的“鎮魂術”同出一源……
所有被忽略的細節此刻全湧進腦海,像拚圖般拚湊出一個讓他膽寒的可能。
“你師傅當年收我為徒時,說我是百年難遇的奇才。”陰傀門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悠悠地說著,像是在講述彆人的故事,“他教我畫符,教我踏罡,甚至把鎮魂石的用法都寫在秘籍裡。可就在我以為能繼承衣缽時,他帶回了你這個毛頭小子,說你是天選的守錨人。”
鎖鏈再次襲來,這一次帶著更強的陰氣,李嶼風倉促間揮劍,竟被震得後退兩步。他胸口的養魂玉突然發燙,蘇曉曉的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帶著哭腔:“嶼風哥彆聽他胡說!師傅不是那樣的人!”
可這聲音太微弱了,像風中殘燭,根本壓不過陰傀門主的話語:“你以為鎮魂石是用來封印邪祟的?錯了!那是打開冥界之門的鑰匙!玄機子當年不敢用,就把它藏了起來,還騙所有人說已經銷毀——他就是個懦夫!”
“閉嘴!”李嶼風的怒吼帶著哭腔,銅錢劍的金光劇烈閃爍,“你不配提師傅!”
他像瘋了一樣衝向陰傀門主,劍招雜亂無章,完全沒了平時的章法。淩霜在後麵看得心驚,知道他已經亂了心神,連忙凝聚冰牆護住他的側翼,可失去配合的防禦漏洞百出,很快就被鎖鏈撕開一道口子。
“嗬嗬……”
一聲低沉的咆哮突然從側麵傳來。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那具被匕首刺穿後心的屍王竟緩緩抬起了頭,黑洞般的眼眶中,藍光越來越亮。它身上的黑色火焰不知何時已經熄滅,殘破的鎧甲縫隙裡滲出金色的液體,滴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竟將那片血色泥沼燒出白煙。
“這怪物怎麼還能動?”陰傀門主皺眉,顯然沒料到會這樣。他再次搖動青銅鈴鐺,可屍王隻是微微一頓,隨即猛地轉身,巨手拍向離它最近的陰傀門黑袍人。
那黑袍人連慘叫都沒發出,就被拍成了一灘肉泥。
“看來控屍符的效力快過了。”淩霜抓住機會,冰刃直刺陰傀門主的破綻,“它好像在幫我們!”
李嶼風卻沒動。他死死盯著屍王鎧甲上的紋路——那些紋路不是裝飾,而是用朱砂畫的鎮魂符,符尾的筆法蒼勁有力,和他臨摹過的師傅筆跡一模一樣。
“師傅當年……是故意留了一手?”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強行壓下。可另一個更可怕的問題緊隨而至:如果陰傀門主說的是真的,師傅真的研究過打開冥界之門的方法,那自己守護的錨點,到底是封印邪祟的屏障,還是……困住某種東西的牢籠?
“分心可是會送命的!”陰傀門主抓住他失神的瞬間,鎖鏈如毒蛇般纏上他的手腕。黑氣順著鎖鏈湧入銅錢劍,劍身上的金光瞬間被壓製,七枚銅錢同時發出哀鳴。
“嶼風!”
淩霜的驚呼剛響起,屍王突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巨手抓起旁邊的石雕殘骸,朝著陰傀門主狠狠砸去。陰傀門主被迫撤招躲閃,李嶼風趁機掙脫鎖鏈,卻因為靈力反噬,噴出一口鮮血。
“多謝……將軍。”李嶼風捂著胸口喘著氣,看著屍王的眼神複雜。他不知道該稱它為邪祟,還是該叫它一聲“前輩”。
屍王沒有回應,隻是轉動著藍光閃爍的眼睛,看向廣場中心的深坑。那裡的黑氣越來越濃,隱約能聽到無數冤魂的哀嚎,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要從裡麵爬出來。
“不好!錨點要徹底崩塌了!”淩霜的聲音帶著驚恐,她手腕上的疤痕已經紅得發紫,“地脈陰氣全被這深坑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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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嶼風這才注意到,廣場四周的裂縫正在擴大,那些慘白的手臂已經能摸到學生們的防禦工事。戴眼鏡的男生舉著消防斧砍斷一隻手臂,可那斷手落在地上,竟像蚯蚓般扭動著鑽進土裡,很快又從另一個地方鑽了出來。
“這些東西殺不死!”男生的聲音帶著哭腔,卻還是死死守在最前麵,“淩霜姐,我們快撐不住了!”
陰傀門主顯然也發現了這點,他冷笑一聲,不再理會李嶼風和屍王,轉身衝向那深坑:“等我吸收了冥界本源,你們都得死!”
“不能讓他得逞!”淩霜想追上去,卻被突然活過來的石雕攔住。那些原本散落的石塊拚湊成巨人的模樣,眼眶裡燃燒著黑氣,顯然是被陰傀門操控了。
“我去攔他!”李嶼風提劍想上,卻感覺頭暈目眩。鎖魂印的黑絲已經蔓延到他的脖頸,像是有無數隻蟲子在皮膚下遊走,讓他陣陣作嘔。
“你現在這狀態去了也是送菜。”一個虛弱卻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李嶼風猛地回頭,隻見墨塵拄著斷裂的桃木劍,一瘸一拐地從廣場入口走了進來。他左邊的袖子空蕩蕩的,傷口處纏著的布條被血浸透,臉色蒼白得像紙,唯獨那雙眼睛依舊銳利。
“師叔!”
“墨塵師叔!”
墨塵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看向屍王,又看了看李嶼風胸口的養魂玉,最終目光落在那深坑上:“陰傀門的目標不是錨點,是冥界之門。當年玄機子師兄封印屍王,就是為了壓住門扉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