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靈陣的白光如流水般漫過李嶼風的指尖,卻在觸及手腕時猛地一頓,像被無形的牆擋住。他悶哼一聲,額角滲出冷汗,原本蒼白的臉色又添了幾分灰敗。玄機子剛把最後一張鎮魂符貼在洞口,回頭見他指尖的靈光忽明忽暗,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彆硬撐。”玄機子走過來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靈力順著經脈探進去,觸到一片混沌的滯澀感,“你強行用本命靈力催動銅錢陣,經脈已經受了損傷,再這麼灌靈力,跟自殘沒區彆。”
李嶼風想咧嘴笑,牽動嘴角時卻扯得胸口發疼,隻能用氣聲說:“沒事……我還能……”話沒說完,喉頭一甜,一口血差點噴出來,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腥甜的氣息在喉嚨裡燒得慌。
“還嘴硬?”墨塵正好從洞外進來,手裡拎著隻半死不活的山雞,見狀把雞往地上一扔,兩步跨到陣前,伸手就去探李嶼風的脈搏,“你這脈跳得跟打鼓似的,弱得像風中殘燭,再折騰下去,不等邪祟來殺你,自己先把自己耗死了。”
他的指尖剛觸到李嶼風的手腕,就被一股微弱卻執拗的靈力彈開。墨塵“嘖”了一聲,從懷裡掏出個青瓷小瓶,倒出三粒黑黢黢的藥丸:“張嘴,師祖傳下來的‘凝神丹’,當年我跟屍王硬拚後虛得站不住,吃了這個半天就緩過來了。”
李嶼風偏過頭躲開:“你那藥丸上次給蘇曉曉治感冒,差點把她吃得昏睡一天,我才不吃……”
“那能一樣嗎?”墨塵急了,把藥丸往他嘴邊懟,“那是她體質弱!這藥丸是猛藥,就得給你這種強驢用!”
“彆吵了。”淩霜端著剛燒開的水進來,見兩人又在較勁,把搪瓷杯往石桌上一放,聲音清冽如冰,“玄機子,他這情況要不要緊?”
玄機子正用銀針在李嶼風的虎口處施針,銀針刺入的地方泛起淡淡的黑暈,他撚著針尾沉聲道:“經脈淤堵,靈力逆行,幸好發現得早。但他這次透支太狠,至少得靜養七日,期間不能再動用靈力,否則可能會留下病根。”
“七日?”蘇曉曉剛把包著布偶的紅布疊好,聞言手裡的布包差點掉地上,“可是影的賬本上還有十幾個孩子的名字沒查,萬一那些寄魂器出事……”
“能有什麼事?”墨塵把藥丸塞到李嶼風手裡,又擰開杯蓋遞過去,“有你墨塵師叔在,就算來個百八十隻邪祟,我也能把它們揍得哭爹喊娘。倒是你,小丫頭片子彆瞎操心,先把你那布偶看好了,彆再招個什麼東西回來。”
蘇曉曉被他說得臉一紅,低頭絞著衣角:“我才不會……”話雖這麼說,還是把布包往懷裡又塞了塞,那五枚銅錢隔著布傳來微弱的暖意,卻讓她莫名有點心慌。
李嶼風捏著那三粒藥丸,指尖都在發顫。他知道墨塵沒吹牛,這凝神丹確實是好東西,當年墨塵為了搶這瓶藥,跟師兄弟打了三天三夜。可他現在渾身提不起勁,連抬手的力氣都快沒了,隻能任由墨塵把藥丸塞進他嘴裡。藥丸入口極苦,順著喉嚨滾下去,卻在丹田處化開一股暖流,像初春的融雪,慢慢滋潤著乾涸的經脈。
“這還差不多。”墨塵見他乖乖咽了藥,才滿意地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接下來七天,你就老實在這山洞待著,吃喝拉撒我包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要是敢偷偷運靈力,我就把你捆在石頭上,讓你連手指頭都動不了。”
李嶼風閉著眼沒理他,丹田的暖流漸漸擴散到四肢,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迷迷糊糊間,他感覺有人用濕布擦他的額頭,指尖帶著熟悉的涼意,是淩霜的氣息。又有個軟軟的東西被塞進他手裡,觸感溫潤,像是蘇曉曉常帶在身上的玉佩。
“好好睡一覺。”淩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比平時柔和了些,“賬本我和墨塵先去查,不會有事的。”
他想點頭,卻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意識很快沉入黑暗。
再次醒來時,洞裡隻剩下他一個人。石桌上的油燈換了新的燈芯,亮得有些刺眼,旁邊放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粥,裡麵臥著個荷包蛋,是蘇曉曉的手藝。李嶼風掙紮著想坐起來,剛一動,經脈就傳來針紮似的疼,他倒抽口冷氣,又重重倒回鋪著乾草的石床。
“逞英雄的下場。”他自嘲地笑了笑,視線落在洞口。晨光已經變成了昏黃的暮色,風吹過洞口的藤蔓,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有人在外麵窺探。
他下意識想調動靈力護體,剛一凝神,丹田就傳來一陣絞痛,疼得他冷汗直冒。這時才真切地意識到,自己現在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彆說對付邪祟,恐怕連隻野狗都打不過。
就在這時,洞口的藤蔓突然無風自動,黑影一閃,一個小小的身影鑽了進來。李嶼風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摸向枕頭下的桃木劍——那是淩霜留下的,可指尖觸到的卻是冰涼的石壁。
“嶼風哥哥?”
熟悉的聲音讓李嶼風鬆了口氣,借著燈光看清來人是蘇曉曉,她懷裡抱著個鼓鼓囊囊的布包,臉上沾著泥,像是跑了很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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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回來了?”李嶼風啞著嗓子問,“墨塵和淩霜呢?”
“他們去西邊的柳樹村了,賬本上第一個孩子是那裡的。”蘇曉曉把布包放在石桌上,打開一看,裡麵是幾個白麵饅頭和一小碟鹹菜,“我怕你餓,回來給你送點吃的。”她走到床邊,見李嶼風臉色還是很差,眼圈一下子紅了,“是不是很疼?我給你揉揉?”
“傻丫頭。”李嶼風笑著搖搖頭,想抬手摸摸她的頭,卻發現手臂根本抬不起來,隻能作罷,“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你們查到什麼了嗎?”
“還沒呢。”蘇曉曉拿起勺子,舀了點粥吹涼了遞到他嘴邊,“柳樹村有點偏,墨塵師叔說可能得住一晚。對了,我回來的時候,好像看到山腳下有個穿黑衣服的人,鬼鬼祟祟的,不像村裡的獵戶。”
李嶼風的心猛地一沉:“什麼樣的黑衣人?”
“很高,很瘦,臉看不太清,總低著頭。”蘇曉曉努力回憶著,“手裡好像拿著個東西,長長的,用黑布包著,看著像……像把刀?”
“刀?”李嶼風皺眉,“這荒山野嶺的,誰會帶刀?”他突然想起影賬本裡的最後一頁,記著個沒名字的符號,玄機子說那可能是影的同夥標記。難道那些人找上門來了?
“我跟墨塵師叔說了,他說可能是過路的砍柴人,讓我彆多想。”蘇曉曉把粥碗遞給他,“你快趁熱吃點,吃完再睡會兒。”
李嶼風沒胃口,但看著蘇曉曉期待的眼神,還是勉強吃了幾口。粥剛咽下去,洞口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輕響,像是有人踩斷了樹枝。蘇曉曉嚇得一哆嗦,手裡的碗差點掉地上。
“彆怕。”李嶼風壓低聲音,雖然渾身無力,腦子卻清醒了不少,“去把油燈吹滅。”
蘇曉曉手忙腳亂地吹滅油燈,洞裡瞬間陷入黑暗,隻有洞口透進一點微弱的月光。兩人屏住呼吸,聽著外麵的動靜——有腳步聲,很輕,正慢慢靠近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