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線像瘋長的藤蔓從老張頭屍體裡鑽出,墨塵躲閃不及,腳踝被纏了個結實。那黑線帶著刺骨的寒意,瞬間鑽進皮膚,他疼得悶哼一聲,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這是……噬魂線!老東西夠狠!”
李嶼風揮刀斬斷纏向墨塵小腿的黑線,刀刃卻被線裡的煞氣震得發麻:“師叔,往樓梯那邊退!”他抬腳踹向湧來的黑線,鞋底立刻被蝕出幾個小洞,露出磨得發亮的鞋墊,“我這破鞋要是被蝕穿,回頭您得賠我雙限量款!”
“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鞋!”墨塵被他拽著往樓梯退,另一隻沒被纏住的腳狠狠跺向地磚,“快開暗門!這線能順著骨頭往腦子裡鑽!”
李嶼風趕緊蹲下身去搬那塊鬆動的地磚,入手冰涼刺骨,磚縫裡竟滲出黑色的粘液,聞起來像腐爛的墨汁。他剛把地磚掀開一角,就聽到“哢噠”一聲,暗門邊緣突然彈出幾根細針,針尖泛著綠光,顯然淬了劇毒。
“這老張頭還挺懂機關術。”李嶼風險險避開針雨,從背包裡掏出工兵鏟——這是剛才淩霜塞給他的,說是關鍵時刻能當盾牌用。他用鏟麵抵住暗門,猛地用力,暗門發出沉重的響聲,緩緩向下打開,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裡麵傳來潮濕的黴味,還混著淡淡的檀香。
“下去!”李嶼風推了墨塵一把,自己則轉身迎向門主。黑袍人影已經站在老張頭屍體旁,正用腳尖踢著那半塊發黑的糖人,動作透著說不出的詭異。他抬起頭,黑氣繚繞的臉上不知何時裂開個縫隙,裡麵沒有嘴,隻有無數隻轉動的眼睛。
“交出小宇的魂魄。”門主的聲音像是無數片玻璃在摩擦,“或許我能讓你們死得痛快點。”
“你先問問我這破煞刀答不答應。”李嶼風握緊刀柄,刀身上的符文突然亮起,映出他眼底的寒光。懷裡的日記本輕輕震動,蘇曉曉的聲音帶著堅定:“嶼風哥哥,我能感覺到暗門裡有股很乾淨的氣息,像是……像是寺廟裡的香火味!”
“那是鎮魂木的味道!”墨塵的聲音從洞口傳來,“老張頭肯定在下麵藏了東西!你快下來!我用鎮魂木暫時能擋住噬魂線!”
李嶼風眼角餘光瞥見墨塵正將那塊油布包裡的木頭抵在腳踝上,木頭泛著淡淡的金光,噬魂線果然在皮膚表麵停下了蔓延的勢頭。他虛晃一刀逼退門主,轉身跳進暗門,同時用工兵鏟蓋住洞口,隻聽“咚”的一聲,門主的黑氣撞在鏟麵上,震得他虎口發麻。
“暫時安全了。”李嶼風摸著黑站穩,手電筒的光束在前方晃動,照亮了條狹窄的石階,石階兩側的牆壁上掛著些褪色的幡旗,上麵繡著模糊的北鬥七星圖案。黑豹不知何時跟了下來,正用鼻子嗅著空氣,喉嚨裡發出警惕的低吼。
“小宇,你爺爺帶你來過這裡嗎?”李嶼風摸了摸符袋,裡麵的光點輕輕跳動,小宇的聲音帶著點茫然:“來過……但爺爺不讓我碰裡麵的東西……說那是能看到過去的鏡子……”
“能看到過去的鏡子?”墨塵的聲音突然拔高,“難道是‘時空碎片’?玄門古籍裡記載過,那是百年前天地異變時掉落的碎片,能映照出與之接觸過的人的記憶!”他拽住李嶼風的胳膊,語氣難掩激動,“老張頭果然找到了這東西!難怪門主一直盯著他!”
手電筒的光束順著石階向下延伸,儘頭隱約能看到個石台,上麵擺著個用紅布蓋著的東西,形狀像是個巴掌大的圓盤。石台周圍點著四盞長明燈,燈芯泛著幽藍的光,照得周圍的牆壁上影影綽綽,像是有無數人影在晃動。
“那些影子……”蘇曉曉的聲音帶著怯意,“它們好像在鞠躬……”
李嶼風定睛一看,果然見牆壁上的影子都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像是在朝拜石台上的東西。他往前走了兩步,突然踩到個軟軟的東西,低頭一看,竟是串佛珠,珠子上刻著模糊的梵文,其中一顆珠子上還沾著乾涸的血跡。
“是老張頭的佛珠。”墨塵撿起佛珠,指尖拂過血跡時微微顫抖,“他年輕時在寺廟待過三年,這串佛珠一直帶在身上……看來他最後是在這裡圓寂的。”
兩人沉默地往下走,石階越來越陡,長明燈的光芒也越來越亮。快到石台時,黑豹突然對著前方狂吠起來,李嶼風舉起手電筒,隻見石台周圍的地麵上刻著個巨大的陣法,陣法中央的紅布下正散發著淡淡的白光,像是有生命般呼吸著。
“就是那東西!”墨塵指著紅布,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時空碎片肯定在下麵!”他剛要邁步,卻被李嶼風拉住。
“不對勁。”李嶼風盯著地麵上的陣法,“這陣法看著像玄門的聚靈陣,但邊緣卻刻著蝕靈紋,明顯是被人動過手腳。”他蹲下身摸了摸陣法邊緣的刻痕,指尖沾到些新鮮的黑灰,“是剛刻上去的,門主肯定來過這裡。”
符袋裡的光點突然劇烈跳動,小宇的聲音帶著驚恐:“是那個黑袍叔叔!他昨天跟爺爺在這裡吵架!還搶過那塊紅布!爺爺說那是能揭露他身份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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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露他身份的證據?”李嶼風心裡一動,突然想起那個刻著玄字的玉佩,“難道門主也是玄門的人?”
“不可能!”墨塵斷然否定,“玄門弟子身上都有正陽之氣,門主的煞氣純陰至邪,絕不可能是同門!”他往前走了兩步,鎮魂木突然發出“滋滋”的響聲,金光黯淡了幾分,“不好!這陣法在吸收鎮魂木的陽氣!”
李嶼風趕緊將破煞刀橫在身前,刀身的符文與陣法的白光相互感應,竟在空氣中激起細小的火花:“這蝕靈紋有問題,像是在引導時空碎片的力量……門主是想利用碎片做什麼?”
“他想篡改過去!”蘇曉曉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日記本上的藍光直射向紅布,“我能感覺到碎片裡有很多痛苦的記憶,像是……像是很多人被囚禁的畫麵!”
李嶼風深吸一口氣,伸手掀開了紅布。紅布下麵果然是塊巴掌大的碎片,通體透明,裡麵流動著銀白色的光,像是凝固的星河。碎片邊緣不規則,像是從什麼東西上硬生生掰下來的,上麵還沾著些暗紅色的斑點,像是乾涸的血跡。
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碎片的瞬間,周圍的長明燈突然劇烈搖晃,牆壁上的影子開始扭曲,發出淒厲的尖叫。李嶼風感覺眼前一陣眩暈,手電筒從手裡滑落,光束在地上旋轉,照出無數個奔跑的人影——那些人影穿著民國時期的長衫,正被穿著黑色製服的人追趕,石階上灑滿了鮮血,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味。
“這是……百年前的刑場!”墨塵的聲音帶著震驚,他也被卷入了幻境,正伸手去抓那些奔跑的人影,卻抓了個空。
李嶼風看到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年輕時的老張頭,不過十幾歲的年紀,穿著打補丁的短褂,正抱著塊木頭在人群中穿梭,木頭上刻著模糊的玄字。他身後跟著個穿道袍的年輕人,眉眼間竟有幾分像玄機子,手裡舉著桃木劍,正砍向追來的黑衣人。
“是師父年輕時的樣子!”李嶼風驚呼出聲,隻見那年輕人被黑衣人圍住,胸前挨了一刀,鮮血染紅了道袍。老張頭回頭想救他,卻被人死死按住,眼睜睜看著年輕人倒在血泊裡,手裡還攥著半塊糖人——那糖人跟老張頭臨死前攥著的一模一樣。
“原來……當年死在三界溝的不是老張頭,是師父的師兄!”墨塵的聲音帶著哽咽,他看到了更後麵的畫麵:門主年輕時的樣子,竟然也是個玄門弟子,正站在刑場高台上,手裡舉著塊完整的時空碎片,對著台下的人冷笑。
“是他!”李嶼風指著高台上的人影,那人影的手腕上戴著塊玉佩,正是之前在煞氣之卵人影身上看到的那塊斷裂的玄字玉佩,“他當年背叛了玄門,偷走了時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