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嶼風抱著那本灰暗的日記坐在清玄池邊,陽光透過他發梢的水珠,在日記封麵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卻照不亮那片死寂的灰暗。他指尖反複摩挲著封麵,那裡曾有光花跳躍,有虛影淺笑,如今隻剩下冰冷的紙頁,像塊捂不熱的石頭。
“她……真的走了?”他的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說一個字都牽扯著喉嚨的疼痛——那是煞氣侵蝕留下的痕跡,雖已消退,卻仍在提醒著剛才的凶險。
墨塵蹲在他旁邊,往嘴裡塞了塊薄荷糖,試圖壓下喉嚨的哽咽:“傻小子,彆抱著個破本子傻坐著了。曉曉她……她是去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比你上次搶贏了小孩還了不起。”
“不一樣的。”李嶼風把日記抱得更緊,指節泛白,“沒了可以再買,可她……”話沒說完就被眼淚堵住,他彆過頭,不想讓彆人看見自己泛紅的眼眶。
淩霜端著碗清粥走過來,碗沿還冒著熱氣:“先喝點東西吧,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胃裡早就空了。”她把粥遞過去,目光落在日記本上時頓了頓,“這日記……你打算一直抱著?”
“嗯。”李嶼風接過粥,卻沒喝,隻是用指尖輕輕敲了敲封麵,“這是她唯一留下的東西了。”
“也不全是。”玄機子不知何時站在身後,手裡拿著塊被黑霧侵蝕過的寒玉碎片,“你體內不是還留著她的靈體本源嗎?那可是比日記珍貴百倍的念想。”
李嶼風猛地抬頭:“本源?什麼意思?”
玄機子在他身邊坐下,撿起塊小石子往池水裡扔去,漣漪蕩開,映出李嶼風胸口若隱若現的金光:“靈體本源是生靈最純粹的精氣,蘇丫頭把它渡給你,不僅化解了蝕界煞,還在你體內留下了印記。你試著運氣看看,是不是感覺丹田處多了點什麼?”
李嶼風依言閉上眼睛,凝神感受。果然,丹田處有團溫暖的氣流在緩緩轉動,像是揣了個小小的暖爐,順著經脈遊走時,所過之處都帶著淡淡的金光——那是蘇曉曉靈體的顏色。
“這是……”他睜開眼,語氣裡滿是震驚。
“是她的本源在護著你。”淩霜的聲音軟了些,“帛書上說,至純靈魄的本源能與宿主氣息相融,相當於多了層護身符。以後再遇到煞氣,它會先替你擋著。”
墨塵突然湊過來,盯著李嶼風的胸口看:“那是不是說,以後你打不過惡鬼時,曉曉還能出來幫你揍它?就像武俠小說裡的內功老爺爺?”
“彆胡說。”淩霜敲了他一下,“本源隻是能量印記,不是完整的靈體,哪能說出來就出來。”
話音剛落,李嶼風懷裡的日記本突然輕輕動了一下,封麵上竟浮現出個模糊的笑臉,像用淡金粉畫的,轉瞬即逝。
四人都愣住了。
“剛……剛才那是什麼?”墨塵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眼花了,“我好像看到個笑臉?”
李嶼風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趕緊翻開日記本,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前麵的字跡都還在,記著學校的趣事,記著對未來的憧憬,直到最後一頁,原本空白的地方,多了行用淡金色寫的小字,歪歪扭扭的,像是急急忙忙寫上去的:
“我沒走哦,隻是換了個地方躲貓貓。”
李嶼風的眼淚“唰”地掉了下來,砸在紙頁上,暈開了淡淡的墨跡。他笑著抹了把臉,指尖輕輕撫過那行字,像是在跟誰對話:“笨蛋,躲貓貓也不知道藏好點,這麼快就被找到了。”
日記本又輕輕動了動,這次封麵上浮現出個吐舌頭的鬼臉,逗得墨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看來這丫頭沒騙咱們。”玄機子望著日記本上的鬼臉,眼神裡終於有了點暖意,“靈體本源雖不能凝聚成完整的虛影,卻能借著日記本殘留的氣息顯形。隻要這印記還在,她就不算真正消失。”
“那她以後還能變回來嗎?”李嶼風抱著日記,像抱著稀世珍寶。
玄機子搖了搖頭:“不好說。本源需要長時間溫養才能重新凝聚靈智,可能幾年,也可能幾十年……但至少有希望,不是嗎?”
李嶼風重重地點頭,把日記本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裡貼身收好。陽光落在他臉上,丹田處的暖流感越來越清晰,他突然覺得,那些守門人記憶裡的孤獨身影,似乎不再那麼孤單了。
就在這時,祠堂方向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脆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了。玄機子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是祠堂的鎮邪鏡!”
四人趕緊往祠堂跑,遠遠就看見祠堂門口的銅鏡裂了道縫,鏡麵原本清晰的影像變得扭曲,映出裡麵供奉的牌位都在微微晃動,牌位前的香爐裡,香灰正以詭異的角度往上升,像被無形的手往上拔。
“是煞氣!”玄機子一把推開祠堂門,一股陰冷的風撲麵而來,帶著熟悉的腐臭味,“趙山河找到這兒來了!”
祠堂裡的牌位“劈裡啪啦”地往下掉,供桌搖晃著,上麵的燭火變成了幽綠色,映得牆壁上的符咒都在發黑。墨塵掏出符紙往空中一撒,符紙卻在半空中就燒成了灰燼:“他娘的,這老東西怎麼找到師門的?難道帶了追蹤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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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追蹤符。”淩霜指著牆壁上發黑的符咒,“是蝕界煞的氣息!他肯定是順著煞氣殘留的軌跡找來的!”
李嶼風突然按住胸口,丹田處的暖流猛地一縮,像是在預警。他低頭看向懷裡的日記本,封麵上的淡金光芒正在快速消退,鬼臉早已不見,隻剩下灰暗的封麵在微微發燙。
“他想毀了曉曉的本源!”李嶼風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握緊了腰間的破煞刀,“我去會會他!”
“彆衝動!”玄機子拉住他,桃木劍在掌心轉了個圈,“祠堂是師門根基,牌位裡藏著曆代祖師的靈力,他闖進來就是自尋死路。我們先啟動護山大陣,把他困在裡麵!”
墨塵立刻掏出三張黃符,分彆貼在祠堂的三根柱子上:“護山大陣啟動需要時間,我先用‘困煞符’拖住他!師父,你帶嶼風去陣眼,淩霜跟我守著門口!”
話音未落,祠堂外傳來趙山河的狂笑,震得屋頂的瓦片“嘩嘩”往下掉:“李嶼風,把本源交出來!那是用我的蝕界煞養出來的純靈之氣,本該是我的!”
“你的?”李嶼風站在祠堂中央,破煞刀劃出一道金光,劈開撲麵而來的黑霧,“曉曉的本源,就算化成灰也輪不到你碰!”